易小景所读的中学前边有一排法国梧桐，隔着一条公路，对面是一家诊所。
地上的落叶泛黄，莫可可用脚将部分叶子堆砌在一处。
易小景张望着四周，不禁陷入失落，似乎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记得自己七八年前的各种事，仿佛前夜，他还是一个留着非主流发型，唱着‘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的少年。
“你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莫可可凝睇着易小景，拽着易小景的手，“怎么了？”
“没事，我零八年初秋的时候踏入中学。可可，我还记得512，那时整个学校的领导每个周末都会组织着我们进行地震演练。
这一晃就是整整十年，过得真快。”
“看着熟悉的街道，你记起自己的过去了，快说，你初中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莫可可指着易小景，撅起嘴，俏皮的问道。
“啊？”
易小景觉得女孩子的脑回路很清奇，话题骤然跳跃到年少情窦初开时，他在莫可可的凝视下，摇摇头后，莫可可轻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让他老实一些。
“有，叫张梦肖，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不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哟，易小景同学还是一个悲情娃，你是被别人狠狠地拒绝了，还是没敢开口表白。”莫可可松开拽着易小景的手，沿着一排法国梧桐往前走。
“我当然是忍痛割爱呀，月老告诉我，你就在前面。”易小景贫嘴道：“为了你，我舍弃了一大片森林。”
“你就糊弄我吧，她拒绝了你，是吗？”莫可可说道。
“没有，家长和老师都不允许我们早恋，夭折了。”易小景撇嘴，记得自己初中喜欢的女孩拥有着一张鹅蛋脸，说话特别温柔，身上的白衣服总是很干净。
他以前在外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块方形的镜子，老师讲课的时候，他就把书堆得特别高，将镜子对准自己左后方，脸带傻笑的偷偷凝视着镜面中女孩的模样。
时间久了，那个女孩也就知道易小景在偷看她了，上课时会脸红，暧昧的情愫会在俩人彼此闪躲的目光中表现出来。
易小景很喜欢那个女孩，在手机还没有普及的镇子上，他会将自己对女孩的爱慕写在小纸片上，而后趁着老师返身在黑板上写知识点的时候，偷偷的将纸条丢给女孩。
两人的交流都是通过小纸条。
女孩说：“易小景，你买的镜子太大了。”
易小景会木讷的回答：“不大呀，你的脸都照不全。”
女孩看完纸条上的信息后红着脸瞪着悄悄扭头的他，快速的回复。
他们能在一节课的时间内写满整张作文纸，时间一长，易小景的抽屉里就都是纸条，无聊的时候就看纸条发出傻笑。
他刚绽放的情窦结束在初二。
教他政治的老师没收了他的镜子，让易小景站起来回答自己刚讲的知识。
易小景起身，低着头捧书回答，“花季雨季的少年少女们酿造苦涩青果....”
初二的政治课恰好有一部分讲的就是少年少女的早恋问题，他在老师的教导下划了一大段要考试的死知识，惨兮兮的讲知识点全部背下来。
也是在那一节课以后，他和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在上课期间相互递纸条了。
那个女孩被调换了位置，他们之间隔着两排的‘天沟’距离。
易小景还记得初中毕业聚会时，女孩将一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交给他，躲避着他的眼神问道：“这是保存在我手里的信条，我还给你。另外一半，你可以还给我吗？”
易小景懊恼的说我夹在书里当废纸卖了。
等初中毕业，他和那个女孩虽说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但却分在不同的班，高一过后，那个女孩选的文科，易小景则是相信科学，一遍遍的在草稿纸上计算着各种考题的答案。
最后，他和女孩成为彼此相熟过的陌生人，文科生的她看不起情商低的理科生。
易小景非常难过，要不是当初跟着刘季扬去废品站，他的初恋可能要出现的更早一些。
莫可可了解易小景的过往后，有些不乐意，狠狠地踹了一脚易小景，“你个白痴程序员，干嘛真的说出来。”
“不是你一直问吗？还有，我现在不是程序员。”易小景跛着腿赶紧追过去，拽着莫可可的手，“怎么了？我不说，你不开心，我说了，你也不开心。”
“我很开心呀。”莫可可注视着易小景的双眼等着易小景来哄她，说点好听的话。
“嘿嘿，你开心就好。”易小景揉头笑笑。
“妈蛋，你个蠢猪，我开心个毛线。”莫可可揪了一下易小景的胳膊，问道：“小景，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别人。”
“没有，我和她没联系了。”
易小景抓住莫可可的手，愤懑道：“不是说开心吗？咋变脸那么快。”
“呵呵。”
莫可可掰开易小景的手，走到梧桐树的尽头后，她看见打开的校门，“放寒假，校门也开着？”
“嗯，宿舍楼和教学楼都上了锁，我们可以在操场处去走走。”
易小景细声细语道。
“你个花心大萝卜，以前还说我是你喜欢的第一个女孩。”
莫可可又将话题扯到易小景的过往。
“是啊，你就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易小景想要糊弄过去，往校内大步走，“我对她是心生好感，中学生不懂爱情，那不是爱情。”
“那是什么？”莫可可注视着易小景问道。
“同学之间的友情。”易小景偏头咧开嘴，笑着回答莫可可。
“放屁，那么多同学，你偏偏给人家写小纸条。”莫可可瞪着易小景。
“我和她的同学友情更深更浓。”易小景回答。
“我要锤死你。”莫可可觉得易小景在含糊其词，向着易小景扑去。
“友情，真友情。”
易小景看着张牙舞爪向自己冲来的莫可可，赶紧往前跑。
两人绕着操场跑了小半圈以后，莫可可累得喘气，指着易小景叫道：“你过来，我不打你。”
“不过来，你要打我。”隔着老远，易小景笑嘻嘻的喊话。
“我回泸州了。”莫可可转身就要走，时不时撇头，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还在犹豫的易小景。
“好，我过来。”
易小景最终还是小跑过去，无奈的伸出胳膊让莫可可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