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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帝

晔朝嘉胤三十九年,太子涵靖喜得一郡主,嘉胤皇帝赐名“瑾倪”。

瑾,是为美玉。倪,意为小孩。

嘉胤皇帝为郡主赐此名,意是视作美玉明珠将她捧在手心,希望她永远做个快乐无忧的孩子。

嘉胤皇帝青年时痛失爱女,故对瑾倪宠爱至极,又赐封号“安平”,两岁后便一直将其养在身边,亲自教习。郡主早慧,又与众不同,三岁立志要当女将军,嘉胤皇帝便让其在奉武殿习武,一学就是八年。

嘉胤帝祖崩殂,为瑾倪单独下了遗诏,明面说让她守陵三年,其实是命她去行走九邦。

明启三年,六月十六,瑾倪公主及笄生辰日,端亲王篡位谋反制造了“公主府惊变”,致使皇室一族几乎覆灭。

瑾倪一道敕武焰火令调动奉武殿的武者前来剿杀。端亲王被影卫明澈斩下首级结束了这一场天变。

端亲王用的是子母半毒,母毒已在年宴时埋下,那年瑾倪在隆陵过年,因此躲过了母毒。子毒混入酒中,敬贵妃和淑妃有孕在身便没有饮酒,只是淑妃受惊过度流产后人也疯了。明启皇帝继位才三年,并未立太子,瑾倪两位兄长虽已都有子嗣,但都仅是世子身份,且彼此间母族势力争斗复杂,倒是敬贵妃那时怀胎八个月,国不可一日无君,西疆战事又刚响,要稳军心,不可让他们成为有国无君之军,瑾倪暂且代为亲政,若敬贵妃生下皇子便立即称帝,直到八岁时瑾倪直接退下亲政位,可……谁料降世的还是位公主。

瑾倪被迫即位,成为晔朝第一女帝,改号景元。

景元女帝勤政为民、严于律己、厉行俭约,即位已四年,百姓交口称赞,口碑比先帝明启好上太多。

瑾倪自小受嘉胤帝祖亲授,承袭了帝祖课业传统,每月逢一有经筵,逢三有武课。今日是十三,申时一到,瑾倪下了御书房廷议便摆驾奉武殿。

换了练功服入了练功房,掌殿已经领着诸位侍剑人和陪侍在那里迎候。殿内皆是武者,气场刚毅肃杀,瑾倪四岁起便来此习武,不仅是早已习惯,磨砺出一身的锐利之气与这肃杀之气融合一体。

众人行过礼后,有序地环四周跪坐,只留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在场地中战战兢兢地对瑾倪又见了一礼,“陛下万安。”

少年纤瘦柔弱,面目清秀,劲飒的练功服与他极其不配,羸弱书生丢在武夫堆里,使得他成为殿中最为突兀的一员。这少年便是端亲王的次子——恒铭。

当年“公主府”一事当日,恒铭重病在亲王府休养并未出席,他的兄长恒钰在西疆未归,端亲王当场被斩杀,亲王府被抄时端王妃自缢身亡,恒铭自此被严密“看护”。

“检校一下你习拳三个月来的成果。”瑾倪说罢,勾勾手,示意恒铭先发起攻击。

“是。”恒铭答罢,便猱身上前,连续地冲拳劈拳攻击,瑾倪则以长拳抵挡,刚柔相济,动迅静定,节奏分明,回手温润柔韧。

恒铭对这位“曾经的堂姐”不了解,且怕。记事起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她时,自己就因为责打了一个宫女被她打了一顿,那种皮肉之痛实在令他终身难忘,以至于后来每次见到她,全身都不自觉地绷紧。他不喜欢她,可兄长恒钰却对她喜爱非常,开口闭口地夸赞她聪慧、勇敢、坚毅和善良。他始终觉得她不是凡俗之人——哪有一个才十岁的女孩子就能毫无惧色地完整地剖剥一只老虎的皮?恒铭仅仅只是听父亲说起都觉得不寒而栗。

明明都是帝祖的孙儿,她却自小养在宫中,深得帝祖宠爱。小时候自己体弱多病,若自己也来奉武殿习武,那么帝祖是不是会将“敕武令”密传与他?毕竟当今陛下是因为掌有“敕武令”统御天下武者才得五军所拥登上帝位的……不,不可能!兄长恒钰明明也在奉武殿习武过,兵法军策也十分出众,不还是一样没得到“敕武令”。帝祖终归是偏心!

陛下明明是将他“拘禁”,却仍给他最大的自由,可以给身在西疆的外祖父和兄长写书信,陛下也会定时过问和考校他的日课武课,勤有赏怠有罚。恒铭曾侥幸陛下还把自己当世子堂弟看待,但两年前舜邦邦主贪赃案爆出牵连到了皇舅容晏,陛下震怒,褫夺了亲舅官职爵位并将他发配霞州做开路的劳役——恒铭这才明白陛下不有徇私,仅是贪赃受牵连便如此惩处亲舅,那害她一夜失去至亲十九位的逆贼之子呢?父亲谋逆篡位,致使皇室血脉凋零,陛下留他性命无非是为了挟制在西疆战事前线的外祖父和兄长。待战事结束后,想来也是难逃罪责,是死还是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全在陛下一句话。

恒铭一分神,就被瑾倪一拳打在胸口上,入力七分,余震漫漫。

“专心,勿要分神。”瑾倪训道。

恒铭胸口吃痛,却不敢出声,只是咬牙忍下,“是。”

恒铭心神一凛,不敢再分神,全力接招迎战。

瑾倪自小修的是兵刃,以双刀为精,对拳法最生疏,但恒铭从年初便开始习拳法,今日来她就是想检验一下恒铭三个月下来的学习成果。对练了半个多时辰,瑾倪对恒铭接招解招还算满意,不料下一刻却出了意外——

在一个旋身避招时,衣袂翻飞间,恒铭迅疾不及收手扯了她的发带。

发带“嚓”地一声松掉了,如墨长发披散开来,瑾倪心下一紧,瞳孔放大。

她是呆住了。

身侧的恒铭当即就跪下了,“陛下恕罪!”声颤如筛,惶恐至极。

而四周边上跪坐着的一圈人也几乎同时唰地齐齐伏拜在地,空气就在一瞬间凝固,众人屏息凝神。

瑾倪自小便在奉武殿习武,彼时她还是小郡主,立志要做晔朝第七位女将军,几乎是奉武殿所有武者看着她长大的,教她武功,给她擦药裹伤,但如今,她已是一国之君。侍君首条,便是不可直视君王。帝王仪容不整,臣下当即避视,这是规矩,就算宫女侍梳也要低眉垂目。

恒铭整个头都耷到胸前了, 瑾倪只看见他的后脑勺,他的身体已经抑制不住地颤动着,仿若一只受伤受惊的兔子。

瑾倪见状,便声里带笑开口道:“招法迅疾,很好,果然唯快不破。”

众人闻言,心口一松,听意思不但没怪反而还夸了。

恒铭却是依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双手高捧着发带。

瑾倪就地盘腿坐下,道:“束起。”

恒铭闻言一惊,确认陛下是让他帮她束发,便立即膝行到瑾倪身后,立起身,伸出颤巍巍的双手,轻轻拢起那墨瀑青丝——脖颈上一道约两寸长的刀疤赫然映入眼帘,恒铭心头一颤,立即收回目光。

去年九月陛下到承阳组织秋收遇到刺客,这道疤想必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当时消息传回宫城,阖宫上下一片惶惶,不少宫人都吓哭了,有的立时跪下求神求佛祈佑陛下平安。恒铭当时在想:如若陛下遇刺身亡,众臣又会拥谁为帝?

居然能在御前影卫的眼皮子底下伤到了九五之尊,这是离得有多近?像现在这么近吗? 恒铭抑制不住心里的想法,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往瑾倪的脖颈上瞧。蝤蛴细颈,仿若一掐即断,如果自己现在扼住她的脖颈,是会立即人头落地的吧?就像……

心中一股恶寒之感油升,恒铭立即打断念头。

头发束好,瑾倪倏然起身,刚要道继续,却见一宫人入了殿内来,一脸的焦急。

“何事?”瑾倪问。

宫人行礼时一个慌张直接扑了个脸朝地,惊惶大呼:“陛下恕罪!”

瑾倪立时谨慎,厉声问道:“究竟何事?”

“陆相正领东西两台众臣朝奉武殿而来。”东西两台便是门下省和中书省。

右相云玉衍拜相二十余年,不过日前染病告假,朝臣自然尊左相为首。左相陆哲翰是教习皇子的少傅,虽然景元二年才登相位,但他于翰林院任大学士已有三十余年,不少朝臣也要尊他一声“夫子”。

两台出动,必为紧要大事。

瑾倪一听,立即拔步出殿。

出了大殿门,在宫人的簇拥下才刚走了几步,就见到东西两台众臣浩浩荡荡火急火燎的朝这儿来。

怪不得宫人一脸焦急得君前失仪,这样的阵仗已经有过两次。一次是众臣要陛下撤回战前主帅,一次是雨灾洪涝百万良田被毁,众臣求开天下粮仓——与其说是“求”,更贴切的应该是“逼”。每次都是陛下孤身一人舌战群臣,无助却又异常坚毅果决。

平日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不过中书省两位参政捧着封着火漆的小盒子来,今日这阵势……大大的不对。

瑾倪摸不准是什么事,手颤得厉害,便双手成拳藏在袍袖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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