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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送衣

蔡礼崇那个着急上火啊!

陛下赐了黄柬给幺子蔡茂森,本在涂州服劳役的他被安排入国子监再参加今年秋闱,得了准许是可以在四月初一就回京的。同是被判去涂州劳役的其他几人的儿子都回来和父母抱着哭一顿了,都吃好只人参补上了,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寄回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说他要晚几日才回来。

原因真是感人肺腑……个屁啊!蔡礼崇差点没感知到心跳,一个气没背过来翻着白眼就晕过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蔡茂森被锄伤了脚,于是被派去给贫农儿童上课,教他们识字和算术。早前他还写信回来怨说教舍太破,漏风漏雨的,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能受得了那等破烂。可是,前日写了封信回来说他要教那些目不识丁的农人算术!

算……算个球啊他!昨儿陛下都留云相公子在宫中用晚膳了,他那混账儿子再不回来,陛下都要忘了他这个“小森哥哥”了。

幺子与陛下同龄,从小便在宫中的赏花宴见过。小郡主一直长在宫中,难得有人陪伴,亏得幺子从小便极是会讨姑娘喜欢,把小郡主哄得可开心了,一口一个“小森哥哥”地叫。

幺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又业精六艺,又能说会道,只要往陛下面前一站,绝对是能让陛下刮目的呀!只想盼着陛下能念念旧情,即使不收入宫中,也得个印象,日后安排御前办事的一官半职。

教农人算术……好啊!让他教!敢误了赏花宴,他就拿板子亲自伺候,让他好好算着数!

蔡饶夫人嚎啕着幺子中邪了,说要让人去把他架回来,请高僧念念咒驱驱邪,听得蔡礼崇是好不烦躁。

次子蔡开宇却是一笑,“娘啊,您别嚎了。让人听到还真以为三弟中邪了呢,被人诟病会冲撞陛下,那赏花宴还让他去是不去了呢?”

蔡饶夫人一听,立即止了声。

蔡开宇又转头对蔡礼崇道:“父亲,三弟此事做得好。”

蔡礼崇都快气到肝裂了,再听蔡开宇这么说,登时吹胡子瞪眼直跳脚,“你也混账?”

“您先听我说完。”蔡开宇最是受不得父亲的急性子,当时上元节的事情他就劝过父亲,可父亲不听他的,硬是去冲撞陛下。“陛下勤政爱民,对寒门贫户记挂上心,若陛下要是知了三弟此次所做之事,还不得个大大褒奖?”

对啊!听闻陛下还是郡主时,与嘉胤帝祖聊天谈了很多关于民间疾苦的事,即位以来做得最多的也是帮扶贫苦。开路开垦都是为帮偏远贫苦百姓出山致富,又针对农籍减免先帝在位时定下的各种苛捐杂税。

于是,蔡礼崇在御书房面圣禀西疆一系事宜时很是开心的样子。

这人啊,一逢喜事精神爽,周围人一闻都能嗅出那种喜滋滋的味道,更何况心思细腻的陛下。

“蔡尚书这是有喜事?”瑾倪觉得再不开口问问蔡礼崇就要把嘴笑咧到天上去了。他就差头上写着“陛下快问我快问我”这几个大字了,哎……不能辜负三朝老臣的演技。

蔡礼崇这边立即收敛了笑,对着陛下行了礼,惶恐中略带点矜持,“臣……臣失仪了。乃是臣那幺子之事。”

“哦。”既然已经配合演出了,那就配合到底吧,不过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一把,“蔡三公子是遇到心仪的姑娘了?”

“啊……”蔡礼崇觉得给陛下带不好路,陛下喜欢走岔路,还喜欢跳着走。“不是不是。”蔡礼崇慌忙摇头,“幺子自从去涂州劳役后,性子转变许多,热心积极,虚心谦恭。”

“哦?是遇何事?”陛下表示有兴趣一听。

“幺子先前因锄伤了脚,便被暂时派往书塾教孩童识字与算术。一日,幺子出题问‘一斤白菜十五文钱,三斤五两的白菜要多少钱’,一孩童答‘四十八文’,说他母亲常年卖菜给一户人家,白菜确实是十五文钱一斤,那户人家要三斤五两每次给的都是四十八文钱。幺子便知那户人家欺人,去与人理论,帮孩童一家讨回了一两银子又四百文钱的。事情一经传,不少人家便上门请幺子帮忙算账,幺子这才得知不少百姓不精算术被骗许多,于是决心留下在每日晚膳后教百姓们算术。”

瑾倪沉默了半晌,终是夸道:“好,此事蔡三公子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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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之一脸颓唐地骑马回家。今日陛下还是没有召他御前做事。御书房里各等参政班室的气氛又回到从前,世家子弟们成团,寒门同僚溜须拍马看别人脸色做事,只有苏倾之还是耿直不开窍的“独行人”。

苏倾之讪讪一笑,告诉自己这样挺好,踏踏实实地做事就行,给奏折写好条陈让陛下一目了然也是帮陛下节省时间,这样陛下就可以少累那么一点点了。

远远瞧见一位身着整洁朱色店家服制的小厮立在家门口。苏倾之顿时了然,快马而去。

小厮待苏倾之下了马,一行礼,展颜道:“苏大人安好。”他服制左肩上一个“盛”字纹样很是醒目。

苏倾之见果然是盛乐坊的人,忙回礼,道:“想着散班回来,换身便服再去盛乐坊交稿,不想竟麻烦小哥来跑一趟了。”那日他在盛乐坊欠下了一百一十六两的酒钱,老板一听他是上届科举状元,便答应让他以词抵债,拢共十首,当夜他便先交了一首才得以从盛乐坊脱身,剩下的九首词都已约好上交时间。

“不忙的。苏大人公事繁忙,不敢劳烦您亲自去送。”盛乐坊的小厮素养极好,字句里是有客套之意,但说话的语气语调让人听上去就是舒服,毫无谄媚之感。

“好的。小哥随我进来。”

门口那里堆叠了许多拜帖,苏倾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俯身去捡。小厮见状,便挽起袖子帮忙捡拾。“有劳了,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

苏倾人请人进门,但小厮仅礼貌地站在院中,待苏倾之把词文交给他,他行了一礼,便告了辞。

正叹盛乐坊教人有方,忽然又听到门口传来声音:“请问苏倾之苏大人在家吗?”

苏倾之转身一看,见到一个大大的笑脸。丝毫想不起这个长着圆圆娃娃脸的少年是谁,正要开口询问,却瞧见他一身宫中服制,这才想起来是上次来给他送黄柬的宫人。苏倾之忙行了个礼,“小公公你好。”

少年一听这称呼,瞬间拉下脸来,尖着嗓子道:“谁是公公呀!”

苏倾之立即道歉:“苏某失言,望小哥海涵。不知小哥如何称呼?”宫中当差的男性都是完整男儿身,除非犯了秽乱之罪才会被咔嚓一刀。平时听御书房里同僚拿宫人开玩笑,无意识间居然被带了道,真是罪过!罪过啊!

“叫我喜宝就行。”圆圆的脸上又扬开了笑,大方地不计较苏倾之的失言了。

苏倾之认真地赔了一礼,“喜宝小哥。”

喜宝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的,立即将手中托盘所呈之物递到苏倾之面前,“苏大人受礼。这是陛下送给苏大人的。”

一听到“陛下”两字,苏倾之慌忙便跪下了,拜礼,“臣受礼。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喜宝将托盘放到苏倾之高举的双手之上,一边道:“这个颜色叫‘浅海昌蓝’。”

陛下所送的是一套蓝色织锦服,银丝绣的小团花栩栩如生,整体简洁却又雅贵无比。苏倾之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袍服了。新婚大喜的新郎服甚至是状元及第的大红袍都远不及它好看。

苏倾之颤着手,小心地抚摸在那织锦花纹上,内心波涛汹涌几乎将他淹没。遇君如此,何德何能?

自入御书房,受尽世家子弟多少冷眼偏待,而上次如悦来饭局一事令苏倾之夜拒绝了寒门同僚的邀请,众人说他自命清高,揶揄他身份尊贵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最可怕的是陛下再无召他念折,如果说心中不有惶恐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努力压制着这种不安,每日提醒自己认真做事。天子在上,俯视众臣,事事清明。

真真是事事清明啊!陛下不言不动,就看着你是怎么做的。陛下她不需要空论,她需要做实事的人。

此生遇君,万分荣幸!

喜宝见苏倾之那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破坏气氛,只得自己在院子里转转,瞅瞅那棵足有两人高的柚子树。

苏倾之感慨了好大半日,回过神来才发现喜宝还在,愣是不好意思地赔了赔笑,“喜宝小哥见笑了。”

喜宝笑了一下,指着柚子树问苏倾之,“这柚子树结果子吗?”

“结的。”而且还很甜。苏倾之已经连着两年中秋摘柚子过节了。结的柚子还挺多的,苏倾之会摘几个送同僚,他也想过摘两个送给陛下。可陛下的饮食严格至极,万一吃坏了可不好,所以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

突然!苏倾之感觉脑袋瓜子像被柚子砸了“咚”地一声响——这大半天了喜宝还在,这是要讨赏钱啊!苏倾之你是蠢啊!人家吃饱了撑着等了大半天就为了跟你站在院子里讲柚子啊?

尴尬啊!这可真是要尴大尬了!苏倾之穷得那是个两袖清风呀。拿啥打赏?拿点先前同僚们送的糕饼腊肉行不?

“你稍等。”苏倾之说干就干,立即捧着陛下送的衣服入了房间,小心放好。又进了厨房,拿竹竿把梁上挂的两块腊肉给取了下来。

喜宝看着苏倾之风风火火的,最后从厨房里提了两块腊肉出来,顿时脸就绿了。

“喜宝小哥,这两腊肉——”

“苏大人,我回宫复命去啦!”喜宝拱拱手,撒腿就跑。

苏倾之追了出去,“欸……别啊!这腊肉——”这回喜宝骑的可不是高头大马,一翻就翻上去了,马鞭一打,绝尘而去,只留苏倾之望尘呢喃,“这腊肉挺好的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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