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很想赏给卫十八一颗子弹，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李心怡跟阿丑都吓得不敢说话，生怕一句话或者一个字出口就会惊到何山，使得何山在紧张之下扣动二十响扳机。
老烟枪倒是依旧抽着他的旱烟，没站起来，只是侧头看了看何山和卫十八，然后咕哝了一句：“青皮娃儿……”
卫十八没去理睬何山顶着自己脑袋的枪，一脸木然的神色好像已经成了一句没有灵魂的驱壳。
何山愤怒的盯着卫十八：“你什么都不晓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不想再有兄弟死得不明不白……”卫十八满脑子浆糊一般，回答得没有半点感**彩。
“你坏了规矩，道上的规矩！”何山愤怒的吼叫，
李心怡跟阿丑都没听懂何山的意思，但是老烟枪突然站了起来：“何少，事情是我安排下的，小卫只是个青皮娃儿……”
李心怡跟阿丑还是不懂老烟枪的意思。
不过，老烟枪是晓得，何山愤怒是因为发现有人在盯着他。
何山是谁？何山是边城何家的大少爷，被人盯着的滋味肯定受不了——最关键的是，被人盯着就表示小鬼子的间谍跟他何山脱不干系。
何山觉得这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无比愤怒。
但很显然何山不会相信这事情是老烟枪私下里安排的，唯一会这么做的人就只有卫十八。
卫十八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是，这是我做的，是我坏了规矩，你按规矩吧。”
何山应该晓得卫十八不会否认，但是按照道上的规矩，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得三刀六洞！
所以，何山更是愤怒：“你怀疑我……”
“没有……”卫十八似乎回过些神来，但却好似显得有些了无生趣：“你不是，因为你是何家大少，我信！”
本来就愤怒不已恨不得直接给卫十八三刀六洞的何山瞬间愣住了，甚至是有些吃惊的看着卫十八：“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可是……”
过了好一会儿何山又才盯着卫十八：“可我在扎达镇害死了十几个兄弟……”
卫十八苦笑：“在扎达镇跟我一起的兄弟也有好几个没能回去……”
“可我是何家大少……”
何山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卫十八明白，何老拐投靠马司令，而马司令勾结小鬼子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何山觉得在所有的人眼里，他何大少何山就算不是小鬼子的间谍，也跟小鬼子的间谍有着极大的关系。
可何山真的觉得冤枉——他们边城何家，也就出了个何老拐，但何老拐是他何山的老子，何老拐要干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何山又或者何建勋去插手。
但卫十八很认真的看着何山：“跟你没关系，跟你们何家更没关系，我信你！但是我们镖队那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这是事实，镖队里面有小鬼子的间谍也是事实！”
何山长长的吁了口气，随即收起二十响：“冲着你信我这句话，这一次我放过你！”
这边，卫十八一句“我信你”让何山破天荒收起了二十响，但是那边那帮子野兽和人差点儿骂娘。
——何山每一次挑衅卫十八，每一处都会落个灰头土脸，但这一次居然有了例外！
卫十八没跟他动手，没跟他打架，没跟他动枪，这让设计好各种结局以便能够在台子上能够赢上一局的家伙们大失所望。
没人动手，没人打架也没人开枪，就没人倒下，赌局自然也就成不了赌局，所以他们白费了力气。
所以他们不屑起来，不满起来。
“切……两神经病……”
“这两家伙弄啥咧……”
“看不出来啊，和好了咩……”
“不是吧，何少认软了嘛……”
“屁，是疯子说了好话……”
“爪子嘛，十八哥会跟何少说好话？爪子哟……”
这边因为卫十八跟何山没能动手打架，一帮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冲着两个人发泄不满，那边三个洋鬼子应该是念叨完，随即开始往坑里填土。
卫十八很想过去再看一眼那个挺讨厌的洋鬼子，可就是没法子挪动脚步。
李心怡跟阿丑两个人倒是低低的唱起了艾克斯很喜欢听的那首歌：“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盈盈个采……生下一个蓝花花死死的爱死个人……”
李心怡唱得高亢清丽，阿丑唱得低沉婉转，两人的歌声在萧萧寒风之中飘荡，充盈着山林沟谷。
还在七嘴八舌诋毁和咒骂卫十八、何山两人的那一帮人和野兽渐渐地开始闭上了嘴巴——李心怡跟阿丑的歌声真的好听、好甜，甜到让每一个人或者野兽都拼命地要去想些什么。
或者，去想些什么就能够把有些不由自主的要涌出来的东西掩盖住，又或者是生生的憋回去。
“……兰花花躲在硷畔上找哥哥……我见到我的情哥哥……有说不完的话……咱们两个死活要常在那一搭……
三个洋鬼子渐渐将土填平，李心怡跟阿丑的歌声也渐渐的隐去，可是，好些人和野兽好像突然之间茫然了，以至于他们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或者是他们想的太多了，又或者是他们想要生生的憋回去的东西终于还是没能憋住……
很久很久，终于有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那洋鬼子死得值了咧……”
“你死的时候也让他们跟你唱上一段要得不……”
“我不晓得会死在哪里好不好……”
“反正……反正我要是活不下去了，就拿把枪，噗，一下子就过去了……”
“用**吧，那玩意儿能炸成渣渣……”
“爪子嘛，我要活着，就跟他……跟他一起，天天听这歌……”
很喜欢打人脑袋的人抬起手，手举在半空中却终究没拍下去：“你以为你是哪个哟，还天天一起听歌……”
艾克斯死了，所有的人也渐渐地低沉了下去，最后，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一堆黄土出神，虽然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倒着的……
何山虽然没再次灰头土脸，但走的时候依旧是一脸愤愤不平。
其实何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就这么放过了那个疯子，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放过了那个疯子，还是主动地放过了他。
所以何山一边走还一边想着，下一次肯定不能就这么放过这疯子，也绝对不去听那什么狗屁相信，一句“相信”值得起几个大洋？
阿丑也随即离开——镖队的情况现在很不好，阿丑只能更加勤快，更加小心。
李心怡本来想陪着阿丑一起去为镖队做些事，可是卫十八把她留了下来。
还有老烟枪，卫十八也没让走，因为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
——艾克斯最后跟卫十八说了句话，要卫十八想办法把“他”带回去，可是，这个“他”到底是谁？
这些镖货既然是假的，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带着走下去？
卫十八让老烟枪安排人盯着镖队所有的人，好查出小鬼子的间谍到底是谁，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半点儿消息，小鬼子的间谍到底要怎么样才会露出尾巴？
卫十八相信老烟枪，也相信李心怡，甚至是梁川、何山以及镖队和驼队所有的人，但是眼下这些事情，卫十八只能找老烟枪和李心怡商量。
本来卫十八还想让林婉也参与进来，因为林婉很有主意和见地，可是林婉跟方子谦应该又是去偷偷幽会了，所以，卫十八现在只能跟老烟枪和李心怡来商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