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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险峻

待最后一个篆字“离”亮起,商吟醉手中羽扇向上一扬,但听一声嗡鸣,八个古篆从原地飞起,依次排列,组成一柄直指苍穹的尖锥。“坎”字最上,为锥尖,“坤”、“震”、“巽”、“乾”、“兑”、“艮”两两一组,合围三面,为锥身,“离”为锥柄。

束玄安见了,握着阵旗向地上一顿,又逆时针旋转了一周,八方的血红光柱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上半部分缓缓向中心弯下,最顶端汇聚在尖锥尾部。紧接着,八道光柱按逆时针的方向渐渐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商吟醉与束玄安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迈开禹步,低声念起咒语,二人手中羽扇与阵旗或是一扬,或是下挥,或是轻点。随着咒语声渐急,那尖锥也轻颤着,一点一点向上升起。

云止有些焦虑地望了那二人一眼,连忙抽身急退,避开贺兰殊刺来的一剑。适才他见正道精锐大都去围攻郁千离,自知再加上他只不过是可有可无,便留下几位元婴后期的长老,带领其余门人过来助殷暮夕一臂之力。待交上手,才发现这妖孽爪牙的实力竟远高于他。若不是他有神剑青痕在手,对方顾忌神剑锋锐,不愿受伤,又怕他伤到他身后的女孩,一旦手中长剑与之相较便避了开去,他也不能与他周旋许久。至于七音谷,那些女弟子在一旁助威便可,一出手只怕是添乱而已,倒是殷暮夕偶尔一道音刃,还能让贺兰殊速度稍缓。

虽不敢再分神去看郁千离那处战圈的情形,但听着一声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心痛的悲呼声,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正道诸人在郁千离面前并未讨得半分好处。这样下去,只怕阻止不了法阵成功发动了,更遑论将那妖孽就地诛杀?!

青痕刺出,云止随之右跨一步,余光中,似乎看到两个不知是哪派的低级弟子,鬼鬼祟祟地窝在高台一侧,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似乎对方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情况?云止心念一闪,无论他们能不能成功,总之我尽力拖延时间,为你们掩护就是了。

贺兰殊眯起桃花眼,对手的攻击似乎更加剧烈,招招拼命,试图以伤换伤,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并不能持久,他为何突然改变?也许是久久不能伤敌,所以急躁了?无论对方作何想法,他都不会让他如意的。

“啊——”

贺兰殊一惊,这是商吟醉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他猛地回头,只见商吟醉正无力地跪倒在高台上,额头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一缕血线从她嘴角溢出。束玄安无比担忧的望着她,却也不敢稍离半步,只勉力牵引着此刻有些混乱,正不断摩擦、互撞的两股力量。原本他们两人就已是勉力为之,现在只剩他一人,明显已是独木难支了。

原来是有两个小贼不知怎的避开了众人的感知,在高台上东北方阴刻的篆字上劈开了一道裂缝,阵基不稳,本是勉强的商吟醉便被冲突的力量反噬,受伤吐了血。

但此刻贺兰殊想走,云止却不让他走了,青痕神剑直刺背心,贺兰殊怒哼一声,却也不得不挥剑回防。

就在此刻,一道紫电倏然而至,刺向二人。其中一个少年猛地站起身,眼睁睁地看着紫电射来,心中明明想躲,身体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觉得颈间一凉。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伤口,鲜血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他又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嘶嘶声,原来气管已被割断了。

我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我为什么那么痛恨郁千离?为什么只要有一点能够杀死她的机会,我都不放过?是为了复仇吗?不。生命将要结束的此刻,他的心中格外清明,我不过是在嫉妒,嫉妒她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我不过是在恐惧,恐惧她能轻易地结束别人生命,甚至是他的……只有让她死去,他才能够安心。

无神地向郁千离处望了一眼,他自嘲一笑,仰天而倒。

裳音剑在半空划了个弧线,便又原路飞回,却是郁千离突然出手。

郁千离收回视线,那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纪荼与白远。适才她正思及他们那个多事的祖师,只恨那牛鼻子早死,现在他们却还来与她作对,岂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一剑杀了倒算是便宜了。

贺兰殊顺着裳音剑飞回的轨迹望去,便见郁千离一身黑袍猎猎而舞,墨发飞舞,长眉斜飞入鬓,菱唇抿成讥诮的弧度。她身周那晃动的人群,炫丽的招数无声淡化为背景,只有那身影越发遗世独立,卓然不群,他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不远处七音谷女弟子惊惧的尖叫声让他徒然回神,微一侧身,几乎是与青痕神剑的剑锋擦肩而过,两者最近时,他都能感到肩上的肌肤被神剑剑意激地寒毛竖起。与此同时,贺兰殊手中黑色长剑一递,剑尖忽然冒出一道黑色剑气,狠狠斩在云止的胸口之上。

云止“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灰败地倒坐于地。

趁你病要你命,贺兰殊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忽然化作无数股黑色细丝,向云止、殷暮夕以及后面助攻的昆仑宫精锐射去,也不看死伤如何,收回长剑,嘱咐了小瞳一声,转身疾步赶上高台,同时传音道:“郁千离,护阵之事便全交给你了。我去牵引法阵,你只需再拖上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郁千离长眉一挑,略有些不耐地回了个知道了。

贺兰殊上了高台,给商吟醉递去一颗药丸,道:“玄安,吟醉,我来替你们。”

“不可!”商吟醉顾不上疗伤,急切地喝止道,“我没事,我还能支撑!”

束玄安虽担忧商吟醉的伤势,却也投来不赞成的眼神。

贺兰殊轻声一笑,眯起桃花眼,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此阵已进行了大半,后面就算没有阴阳二人主阵,想来也关系不大。”

商吟醉还是摇头,一时情急,反倒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咯吱——咯吱——”尖锥侧倒下来,与外围的光柱摩擦着,发出刺耳的锐鸣,再不出手,只怕真的要力量暴动了。

贺兰殊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过二人手中的羽扇与阵旗,一步踏在太极图阴阳分界线上,反手将束玄安送了出去。

尖锥与光柱晃动地更厉害了,形势越发险峻,贺兰殊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摇动羽扇,将尖锥推回原位,又挥动阵旗,牵引着光柱重新旋转起来。

商吟醉与束玄安忧虑地注视着贺兰殊,见他逐渐将两股力量稳定下来,方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和小瞳在这里,赶紧疗伤,我去把那些受伤的昆仑宫弟子杀了,以防后患。”束玄安看着西侧正躺在地上无力*的昆仑宫精锐,神色冷酷道。

“你——小心点。”商吟醉低声道了一句,坐下开始疗伤。小瞳站在她身侧,挥出一片透明的光幕,隐去二人身形。商吟醉便忽然站起,拉着小瞳又换了一处地方,方坐定疗伤。小瞳却仍睁大双眼,紧张地望着四周,神情甚是不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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