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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抵抗

886年7月13日夜,卡塔利斯北部,拉比斯城南的某条公路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是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连夜赶路的声音。他们一路向南奔驰,接近一个岔路口,将要分作两队。

他们是哈斯提安六世派出的信使,肩负着向卡塔利斯北部诸位领主传讯的使命。之前还有一批信使,也承担了这个任务,但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而除了距离最近的几个领主,给过哈斯提安六世回信之外,其他领主并未有所答复。所以这位国王很容易就能猜到,之前派出的那些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无疑,他们在半路上就被人截杀了。

奥威兰军队攻陷拉比斯之后,便在这座城市进行军事管制,尽力避免消息为外人所知,但最终还是走露了风声。原本伏击猎物的猎手,此刻反而成为了猎物,被更加隐秘的猎人窥伺。

国王却没有别的办法。他又派出了第二批信使,并为指派了超过百人的护卫队,然后含泪亲自为他们送行。这些信使依照嘱托昼伏夜出,尽量避开白日里敌人的巡逻。他们到此处之前,似乎一切顺利。

然而就在这时,火药的爆裂声突然响起,接着又是几十甚至上百声枪响。与枪响同时想起的,还有数声中弹者的呻吟,和身着盔甲的骑手坠地的声响。

十三日将近月圆之夜,月亮向洒下的银光相当明亮。护卫队的队长却仍无法看清楚周边的情况。他只能闻见空气中的硝烟味,却不知敌人的方位及人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下达命令:“保持队型,保护信使!”

在他开口下达命令的同时,又传来一阵火枪齐射的声响。枪响过后是许多声人马的惨叫,以及骑手坠地的声响。

队长知道有敌人在埋伏着猎杀他们一行。他本以为自己早有准备,但真的遭袭的时候,却又觉得难以置信。他的脑内一片空白,甚至不再能感知时间。他已经无法辨别,刚刚的二轮轮射击,究竟是来自于敌人的第二列,还是来自重装弹药之后的同一批敌人。

他提醒自己不该在战场上发愣,并喊出一句“架起盾牌”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和盔甲碰撞的声音,已经近在他的耳边。他来不及反应,只听见木材断裂的脆响。他胸前一阵剧痛,当即从马背上跌落。

用骑枪将那队长刺倒的,是位八十岁的老者。他的胡须和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皱纹横生,背也开始佝偻。但铠甲掩盖了他的老态,他带头冲锋的英姿,不逊于任何一位年轻人。

这位老者名叫卢卡斯?迪利特克,是芬恩二世手下的公爵。他戎马一生,伴随在芬恩一世的左右,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芬恩二世的上台,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他原本已经退役将近二十年,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上,准备安享晚年生活。

但几天前,他一早起床,正准备到附近的森林里狩猎,却见到自家的大门上,不知被何人打了一枚钉子。钉子固定住的,是张信纸。他取下信纸,阅读了其上的内容。信中告知他,奥威兰的入侵者已经攻入了卡塔利斯的境内。他虽然感到疑惑,但保险起见,还是派出手下前去探查。事实果然便如信上所说。

他的雄心再度燃起,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他亲自穿上铠甲出阵,又自费请来雇佣兵,准备集结多达两万的兵力,并交由他的长孙鲁迪统领。而他自己则在孙子等待军队集结时,亲率少数精兵先行向北方进发。哈斯提安六世不久前派出的信使,便是为他所截杀。

迪利特克公爵抛下折断的骑枪,摘下腰间的钉锤,同时轻踢马腹,让自己胯下的战马更有力地冲锋。他抡起钉锤,狠狠地击在一名敌人的肩头,又将其打落马下,同时左手上的大盾猛推,格开砍来的军刀,接着战马又践踏过另一名坠马的敌人。

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他背后的年轻人们,为他奋战的姿态所感染,也都不甘落后,随着老公爵冲杀。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金属敲击碰撞之声此起彼伏。

几分钟之内,奥威兰的小队便被歼灭殆尽。信使们仗着自己轻装,想要纵马逃窜,却也快不过子弹,没逃出去几步,自己的坐骑便被火枪所击毙。坠马的信使很容易就被骑兵追上,几乎没有抵抗之力的他们,接连地倒了下去。

迪利特克公爵勒住战马,然后从马背上跃下。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不如年轻时那般灵巧了。他费了颇大力气才站稳,接着摘下头盔,呼吸有些粗重。

一名随从骑士见了他疲倦的样子,快步奔过来劝告:“我的大人,您可要小心您的身体啊!”

“哈!有什么关系!”老公爵原本气喘吁吁,此刻却爽朗地笑起来回应,“我已经活得够长了。现在每多活一天,都是神的恩赐。神会平白无故地就让我这么活着?我当然得干点什么!”

自从开始集结军队,准备对抗奥威兰人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用类似这样的的话,回应下属的关心。他已经厌倦了无趣的日常生活,只想要回到血腥而荣耀的战场上。

在随从们还在思考,如何才能劝服这个不安分的老者时,老公爵却抢先开口说道:“你们别光和我说话,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还有把他们想寄出去的信拿来!”

随从将搜出来的信件递到公爵的手上,又拿来两根火把为他照亮,迪利特克便借着火光阅读起信件。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内容,看来他们的消息还是没传出去。嗯,我们没有漏掉信使!”老公爵说罢,士兵们都暗暗喝彩。公爵又问道:“他们的信使都完蛋了,我们的呢?有没有回复?”

“大人,我们已经收到十多封回信,很多位领主都愿意协助您,对付那些奥威兰人。”

“好啊!好啊!”迪利特克兴奋地说道,“那些可鄙的野蛮人,我要让他们统统有来无回!”他屹立在风中,鲜红的斗篷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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