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乌?帕帕表示认同，奥雷里奥偏过头去，望向他的几位同伴。赫拉德和埃尔文二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萨曼莎则在试着抚慰安雅。这正是他讲述自己故事的好时机：他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以及现在正在致力于复仇，现在唯有歌洛莉娅在一旁，而他将要说的事情，对她已经不是秘密。
“那么，我先说。”说罢，奥雷里奥几乎是以最快、最简略的方式，将自己和老师德?列托先生的往事，向乌?帕帕讲述了一遍。他说得实在匆忙，自然不很吸引人，但乌?帕帕听得却极其认真。
“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经历很相像。”乌?帕帕说道。“你当时……像我这样哭过吗？”
奥雷里奥答道：“哭过。”他并没有说实话。他确实为自己的老师落过泪，但只是一两滴而已。他顿了顿，解释道：“哭过，但不能一直哭下去，靠哭是不能复仇的。”
“可是……我觉得很难过。”
“当然，这种情况下，凡是有心的人都会难过。”奥雷里奥说道，“直面它。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伤疤比原本的皮肉更坚硬。”
乌?帕帕用力点头，又抹了几把眼泪，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只在这里哭！我还很弱小，但是总有办法的！”
“是啊，会有办法的。我讲了我的事情，轮到你了。”
见奥雷里奥只用了不多的几句话，便令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歌洛莉娅在旁看着时，对他又是十分佩服。她暗暗地记下奥雷里奥劝说的办法，心想：“也许某天我也会用得上。我也想像他一样，知道如何洞察人心。”
“我的父亲，以前是位伟大的战士。”乌?帕帕说道，“他比我强很多。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一场战争中，被牛头怪杀掉了。”
“牛头怪？”
“对，牛头怪。”乌?帕帕答道，“就是长着牛的脑袋，还有一对牛蹄子的怪物，长得又丑，脑子也蠢。但是他们比我们还要高大，力气也很大，还很会用斧头。他们是我们的仇敌，他们经常会糟蹋我们的田地，还会抢走我们的猎物。不过，一般还是我们更厉害一点。我们就像围猎一样，把他们堵住，然后用标枪刺死他们。”
“抱歉。”歌洛莉娅轻声说道。
“这没什么。”乌?帕帕说道，“我们部族的男人，都已战死为荣，所以有很多人都早早就没了父亲。只是……父亲死去之后，我的妈妈也……我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只听族人们说过，她是病死的。我失去了双亲，部族里的其他人就成了我们的亲人。我就是由首领抚养大的。他不光给我吃喝，还教我战斗，他就是我的父亲。可是……”
“如果觉得难过，那就到此为止吧。”奥雷里奥提议道。
乌?帕帕却倔强地摇头，说道：“不，我不该躲避这些。我要……勇敢地说完！首领他也是死在战斗中，他是带着荣耀死去的！之前，首领用心地教我，可我天生体弱……”
奥雷里奥嘴角微微一撇，心想：“相对来说。”
“……所以一直都是部族里最弱的。虽然首领他没说什么，但我就是有种感觉，他一定也很着急，也觉得我很不想样子。”
“这不一定吧？”
“今年我已经十八岁了，其实两年前就该成人的。”乌?帕帕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在成年之前，必须先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个小孩子了。”
“这要怎么证明？”歌洛莉娅好奇地问道。
“我们要独自出去，去猎捕厉害的野兽。”乌?帕帕答道，“比如说猛犸象和龙。”
奥雷里奥一惊，心想：“猛犸象？龙？我还以为这些东西都已经灭绝了。如果……他指的确实是那两种动物。”
“不过猛犸象和龙很厉害，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靠这样成年的不多。还有第二种办法，就是在和牛头怪的战争中，割下一个头颅。本来首领想让我这么成年，他把一个牛头怪打成了重伤，然后要我把头砍下来。”
歌洛莉娅说道：“我们那里以前也有类似的习惯，老兵提携新人，把首级让出来。不过，你拒绝了？”
“没有。我当然也很想成人，只不过……当时我竟然连斧子都提不起来，实在是太废物了！然后就被首领骂了一顿。”乌?帕帕说道，“因为这个，我就没能完成成年的仪式。和我同岁的孩子，还有小一年的，都已经成年了……首领非常不高兴，就让我只能等下次，结果牛头怪就再没来过。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那再后来呢？”
“后来，我就和首领说，说我必须要出去锻炼。直到我宰了一头龙，我才会回部落。之前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是在猎捕龙。我已经找到了龙的踪迹，但是……说实话，我有点害怕。主动说带你们来我们部落，其实也是想找个借口回来一趟。”
“抱歉，害你看到这么悲惨的情景。”歌洛莉娅低声说道。
乌?帕帕说道：“怎么会！我的族人已经死了，我早回来晚回来，也不会有区别！只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这说明你背负着某种使命。”奥雷里奥说道，“上天……”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些野蛮人信仰着“天”。“……赋予你的使命。”
“上天要我为族人复仇吗？”
“或许是。”奥雷里奥问道，“你对仇人是谁，有什么想法？”
“大概是牛头怪。”乌?帕帕向刚才丢到地上的大斧一指，“我认识这个，这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和我们一样不会炼铁，他们也不和人类交易，武器全都是石头做的。他们特别喜欢这种黑色的石头，听说它们比铁还要硬。”
奥雷里奥说道：“你没有信心对付他们？”
“说实话，是的。他们的数量很多，除非我能变得很强……”
“别着急！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历练。”歌洛莉娅鼓励道，“你会变强的。”
“我知道！我会变强的！我再也不想当胆小鬼了！”乌?帕帕说道，“我要先把烧掉族人的尸骸。我也不懂很多仪式，但是听人说，这样能让死者的灵魂升天。然后，我要去……”
就在这时，部落里的某处，传来了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