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名塞伦西亚的士兵，在奥雷里奥的带领下，已经接近了利贝拉边境。
歌洛莉娅一踢马腹，催马加速前进，与奥雷里奥并排。她偏过头，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信那个人，夏尔?拉塞尔。你说过好几次了，他不可信。这回……”
“为了结束这场愚蠢的战争。”奥雷里奥答道，“我国在已经陷得太深了。我们现在等于是被困住了。我们的补给线纵贯整片大陆，再这么打下去，花费太昂贵了。”
“是啊！我们最开始只是来帮着平叛的，谁知道这情况越来越复杂？已经耽误四个月了”歌洛莉娅答道，“你要问我的话……我也很想回家。这个地方冬天也太冷了！”
“想回家，内阁的那些人可指望不上。”奥雷里奥说道，“所以，我们就得自己想办法。这是短期的考虑……”
“还有长期的考虑？”
“那是自然。”奥雷里奥说道，“拉塞尔愿意帮我们削弱他自己的祖国，这正符合我们的利益，而且符合长远利益。利贝拉现在过于强盛。他们的国王胆敢同时向四国宣战，不光是因为他年轻气盛，要是没有底气，再蠢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情。一个过分强盛的利贝拉，我们是不愿意看到的，想必内阁的人、元老院的也这么想。”
“他们……真的？”
奥雷里奥回答：“我想是的。借助另外三国的力量，来对付利贝拉……其实符合我国一贯的，令大国维持平衡的策略。只是，他们在具体的决策上问题很大。我们该和利贝拉开战，但不是这个时候，也不是在这里。但是这场战争一旦开打，就必须要分出胜负。”
“我懂了，你为什么要和拉塞尔合作。”歌洛莉娅点头，又问道，“但是，你为什么敢和他合作？我更好奇这个。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热爱利贝拉，就像我们爱塞伦西亚。他为了利贝拉，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真的会为了私利出卖祖国吗？”
“我原本也怀疑，”奥雷里奥说道，“但是遇到萨曼莎的时候，我就有某种想法，前几天见过拉塞尔之后，感觉就更明显了：如果某个人所属的群体，不能维护这个人的利益，那么这个人的背叛，显然是合乎理性的，但是这种行为是否该遭到指责？”
歌洛莉娅说道：“你举个例子，比较好理解。”
“如果是在我国……一群暴民包围了元老院，要剥夺元首的职权，并把他的财产充公。这样如何？”
“肯定不行！”歌洛莉娅毫不犹豫地回答，“靠自己劳作或是合法经营获得的财产，都不能被随便剥夺。还有，元首也是通过合法程序选举产生的。他现在确实做得不好，但是我们想让他下台，也该走弹劾的程序。”
“你说得不错。”奥雷里奥赞许地说道，“重要的就在于，合法。共和国用法律维护居民的私产。但是如果是王国，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王国也有法律吧？”
“确实，但是不管用。利贝拉从本质上来讲，是国王的私产。”奥雷里奥答道，“国王是不需要守法的。他剥夺几十位大臣的职位，完全就是一时兴起。法律依据？哪有这种东西。”
“对啊，无理由地罢免下属，还把他们软禁起来，这就是暴政。”
“不得不承认，尼古拉?拉塞尔是个很有才干的宰相。”奥雷里奥说道。
歌洛莉娅思考片刻，点点头说道：“嗯，我觉得也是。排除我们对利贝拉人的偏见，他父亲做得很好，比元首可像样多了。”
“如果说有什么瑕疵的话……”奥雷里奥说道，“他在任上财产增长了……据说是两倍。但是他获得的那点利益，和他带给利贝拉的相比，其实不算什么。在职务上捞点好处，在各国其实都是常有的事。别说是封建国家，就算在塞伦西亚，元老院内部的对立，也是利益的分歧而已：元老们说得好听，其实支持何种政策，和他们经营什么关系很大，还没堕落到只重视私利，忽略大众的程度而已。”
“原来如此，国王动了贵族们的利益。原本利贝拉强大，他们拉塞尔家族也受益。现在……”
“现在利贝拉越强大，拉塞尔家族处境越困难。”
“所以他的背叛是合乎理性的？”
“为集体的服务，必须得到相应的报偿。”奥雷里奥说道，“否则就不能怪罪别人的背叛。这么看来，那个叫莱昂的小子，确实很……嗯，该怎么说？如果做的事情收效良好，该叫做果决、有魄力，酿成恶果时就只能叫武断了。”
“毕竟他只有十七岁。”歌洛莉娅笑道“连本国贵族的利益都没法保证……这实在没法指望下属忠诚。他太任性了。”
“好了，我们是不是到了？”歌洛莉娅说着，向前方一指。
11月18日下午，一行人已抵达利贝拉与卡塔利斯的边境。他们面前时一条狭长的隘口，名叫佩坦山谷。
这处隘口，地处西北山脉的中部。西北山脉，因为其走向而得名。它自大陆中心的大雪山，直直地向西北方延伸，起伏绵延三百哩，在距利帕里亚北岸不过四五十哩的地方，才戛然而止。它与其他自大陆中央向外辐射的山脉相比，山势陡峭又险峻，因此像道天然的屏障般，将利贝拉与卡塔利斯分隔开来。
这条山脉上，有几处隘口和山谷，不论哪一处，都是两国间的交通要道，佩坦峡谷就是其中之一。
佩坦是利贝拉人的称呼。在他们的语言当中，佩坦的意思是斧子。这个峡谷近乎笔直，横贯整条山脉，又极为狭窄，它有近十哩长，但是平均下来宽度不过四十多呎，而且异常深邃，两侧都是近千呎高的峭壁。它就是因这种地形而得名，它就像是神在西北山脉上，用斧子留下的印痕。
奥雷里奥站在南侧的峭壁顶端，指着脚下的峡谷，说道：“明天一早，利贝拉的补给队，就会从这里经过。这是夏尔?拉塞尔告诉我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