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了。”卢西亚诺说道。
转天早上，奥雷里奥与歌洛莉娅一起，来到塞伦西亚驻温托纳的使馆。昨天，卢西亚诺与瓦伦蒂诺两人，协助了奥雷里奥劫夺布拉德的行动过后，就返回使馆。他们并不是无缘无故地留在这里，贝罗大使这几日来身体不适，瓦伦蒂诺要为他诊治。
现在，三个人坐在使馆的会客室里，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只茶杯，其中的茶饮还冒着热气。瓦伦蒂诺正忙于治疗，要过一会才能与他们会面，他们需要在这里等候。
“我没想到，学院里竟会出这种叛徒。”卢西亚诺又补充道。
“我也没想到。”奥雷里奥应道。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失败了。”
奥雷里奥摇头应道：“这没什么意想不到的。这世上没有谁能一直成功，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凭什么我会成为第一个从不失败的人？”
卢西亚诺“哼”地一笑，说道：“从没见过你如此乐观。”
“这不是乐观。”奥雷里奥说道，“因为非常明显，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损失比想象的小很多。”
“你变了。”卢西亚诺双手一摊，又不住地摇着头。
“总之，你自己行动，太危险了。”歌洛莉娅插话进来说道，“下次一定要多带几个人。”
“我知道。”
卢西亚诺又问：“那个叛徒是谁，你有头绪了吗？”
奥雷里奥答道：“完全没有。本来，我觉得最可疑的就是你了。”
“你开什么玩笑！”卢西亚诺笑道，“我要是会什么放出强光，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法术，我至少也能弄个教授当一当吧？对吧，教授？”
奥雷里奥瞪他一眼，并没有开口回应。
卢西亚诺又说道：“我虽然觉得夏尔?拉塞尔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但我可不会给他卖命。哪有塞伦西亚人不反感利贝拉人的？至于什么教团，我更是懒得搭理。我对宗教也没有兴趣。”
“这倒也是。”奥雷里奥点头，“等我回到学院，我要翻一翻论文。那种离谱的法术，只靠一个人很难设计出来。就算是不世出的天才，如同德?列托先生一般，也……很困难。”
他提起这个名字，在场的三人一并沉默着。他们各端起茶杯，啜饮着其中的液体。十多分钟后，瓦伦蒂诺终于推开门，来到这会客室中。
“好久不见了，我的兄弟。”他一见奥雷里奥，就立刻迎上去。
“你的记忆力，堪比……明虾。”奥雷里奥摇了摇头，“昨天刚见过一面。”
瓦伦蒂诺笑道：“一面而已，还不到一分钟。那哪能算是见面！本来以为你只是去北面支援守城，结果……我们都走了，你都没回来啊！我可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他在奥雷里奥回话之前，又转向歌洛莉娅，也向她问候：“我们是真的好久不见。”歌洛莉娅笑着点头。
“在你开始说之前，请容我问个问题。”奥雷里奥说道，“贝罗大使的情况如何？不，也许我问了多余的问题。看你眉飞色舞，大概也知道了。”以他对自己朋友的了解，假如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瓦伦蒂诺绝对会愁眉苦脸的。
“确实，还算不错。”瓦伦蒂诺说道，“基本已经康复了。”他显得颇为自豪，还不忘自夸：“到我手里的病人，很少有我治不好的！我可没给我老师丢脸！”
“行行行，我知道了。”
歌洛莉娅见他样子滑稽，先是掩着嘴笑了笑，随即敛起笑意，板着脸问道：“既然这样，能不能说大使他得了什么病？”
瓦伦蒂诺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也变得极为严肃。他招呼在场的三位友人，要他们都凑得更近些，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们……”
“你先等等！”卢西亚诺抱怨道，“我问你好几次，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瓦伦蒂诺就好像没听到他的抗议，继续说道：“……你们别声张出去。”
“不像是什么光彩的病啊！”歌洛莉娅说道。
“哦？梅毒？”奥雷里奥又问。
“你们在想什么啊！”瓦伦蒂诺连连摇头，“你进行推断时，总该考虑大使的年纪吧？其实……不是得了病。”
“不是得病，那为什么要叫你过来治病？”
“我明白了。”奥雷里奥说道，“中毒。”
“不愧是你啊！”瓦伦蒂诺说道，“就是中毒。”
“什么毒？”
“看起来是砒霜。”瓦伦蒂诺答道，“也许摄入的量比较少，所以不是很严重。只是长了些皮疹，和皮肤溃烂。”
歌洛莉娅说道：“砒霜？这种东西……日常怎么会接触得到？是谁给他下毒吗？”
“这是肯定的。”瓦伦蒂诺说道。
“可是……为什么？”卢西亚诺说道，“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谋杀一个大使，似乎没什么意义？”
奥雷里奥说道：“谋杀大使没有意义，但是……谋杀元老院议长、长老派领袖马里诺?贝罗的弟弟，这就意义重大了。”
“你说什么？你觉得这是政治斗争？”
“这个解释不合理？”
瓦伦蒂诺应和道：“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因为，不久前我又收到一封信，也是我父亲发来的。上面提到，贝罗议长的情况可能不好。上次遇刺之后，健康状况就急转直下。”
“竟然这样！”歌洛莉娅一惊。
奥雷里奥说道：“所以，动机就更加明确了。”他表现得极其冷静，似乎国内政局的变化，全都不出他的意料。“贝罗议长过世之后，谁将成为长老派的领袖？”
“贝罗大使？他的呼声应该是最高的吧！天啊！如果他也死了，那长老派……”
奥雷里奥继续说道：“就是一盘散沙，其他人的名望还不够。长老派将会失势，胜利的天平将倾向于新贵族。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制衡他们。”
“如果他们得逞了，我们会怎么样？”
“去种玉米。”奥雷里奥答道，“塞伦西亚将成为利帕里亚最贫穷的国家。”
“有……有这么糟吗？”卢西亚诺问道。他凝望着奥雷里奥，盼他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复。
“这就算糟了？”奥雷里奥摇头，“但不论如何，我们都要留神。均势不能只存在于国际上、外交场合，国内的两派也需要均衡。就算他们都有点蠢，我们也只能这样。因为暂时没别的选择。”
“你想得可真远！”歌洛莉娅说道，“我们现在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吗？不管了！我只希望这段多事之秋，赶快过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