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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孤军奋战(二)

一句话的效果,胜过千言万语,士兵们立刻表现得振奋。尽管在他们的面前,漫山遍野全是敌人,数量胜过他们几十倍。敌人缓慢而稳健地推进,逐渐才露出队伍的全貌。

士兵们远望着逼近的敌人,没有一个心中不紧张的。他们当中,有十几个在去年的时候,就接受奥雷里奥的指挥,参加了与勘误派叛军的初战。当时是在威斯特瑞克的希德丘陵,他们以几十人伏击上千的叛军。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刚刚为萨菲尼亚大军冲垮的叛军,才重整不久,士气极其低落;此时刚刚重整的,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自己。那是他们埋伏在树林中,敌人对他们的存在并不知晓,因此他们能发起突袭,敌人还未弄清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就被驱赶到南方;此时他们站在平原上,敌人清楚他们的兵力有多么羸弱。

奥雷里奥站在最前方,凝视着正缓慢推进的敌军。他现在需要设想的,不是最坏的结果,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我知道,我们连千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他见到敌人的阵势,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与去年相比,这支叛军队伍,面貌已大有不同。虽然仍是民兵居多,但装备却不再简陋,至少人人都有像样的武器,精锐的士兵也能穿戴铁甲。装备变得精良,之后精神面貌也有所改观。这支军队仍不算强劲,不足以和各国的正规军,或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军相提并论,但只对付几百人,却没有任何困难。

奥雷里奥又想:“如果被人知道,他们的改变有我一份‘功劳’,那我免不了被后人耻笑。”他现在只考虑后来人而非当代人,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再见到更多的当代人。“负起责任来吧。”

他心中很平静,感受不到半分恐惧。他背后的士兵们,也怀着相同的心情。他们不再紧张,只是又引燃火绳,将火枪扛在肩上,目光注视着前方,并等候主帅的命令。

“为共和国而战”不仅仅是一句口号,也不是奥雷里奥喜欢说得假话,更是每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共和国是所有公民共同的事业,他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保住某个领主的私产而枉死,而是为自己、为亲人、为同胞、为国家而献身——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此时,敌人的前锋,大约九百名持剑盾或斧盾的轻装步兵,离他们只有二百余步,再经过半分钟就将进入奥雷里奥的射程。他开始默念咒语。他展开回响的魔法阵,又令四枚火弹浮在左心上。

敌人的数量不少,站得又足够密集。奥雷里奥的火焰弹幕,威力偏弱而精度欠佳,却正好适用于这种情况。他不需要精密地瞄准,火弹只要飞向人群,就能够命中某一目标;火弹威力虽小,但对无魔法抵抗力的常人,仍然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他合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博纳的军刀插在身前的地面上,让右手有些空闲。他伸进外衣的口袋,从中摸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物件。那物件被他左手间的火焰照亮,反射出金黄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只怀表,外壳上镀了层黄金。

他打开表盖,望向表盘上停顿的时针与分针。这怀表是老师的忘年交,年轻的表匠托马索赠与他的。这块表是托马索最得意的作品,原本打算赠与德?列托先生,现在却只能留在他的手中。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老师教导我的东西,都足以对付你们这些人!”他心里想着,也冷眼望着敌人的前锋,“我们都绝不会屈服!”

他收好老师的东西,扬起头望向天空。雨仍下个不停,细小的雨滴从黑云中落下。“希望这场雨能多持续一会。在我们被火器射成筛子之前,我想我们的时间长一些。”他心想,随后低头不语。

他沉静了片刻,猛地扬起头来,仿佛换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看见敌人已侵入自己的射程,却并不急于将火弹投射出去。他确实可以发起攻势,但他现在不想简单地吓退敌人,再给他们后撤重整的机会。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杀伤敌人。唯有敌人充分见识过他法术的威力,才会心生畏怖之情,并在之后的进军时犹豫。

“我不会屈服于现在的状况,因此我还怀有一丝希望。”他心想,“也许我们拖得久一点,就可以……得救。”

他只是左手向前平伸,令火弹对准敌阵的正中。他如同石雕一般,在之后的一分钟内,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敌人在过去的一分钟里,前进了大约八十步,现在就连最后方的士兵,都已经进入他的射程。他知道时候到了,当即左手向前方一推,令四枚炽热的火弹一齐飞出。

随后他脚边的土地开始散出蓝光,发光的部分构成了某种复杂的图案——这便是他的回响法阵。法阵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发挥效力。于是,火焰弹幕的咒语当中引火的部分,不停地在法阵中回响,一刻不停地生成火焰弹。

只要奥雷里奥站在原地,不离开法阵的范围,他连续施放火焰弹幕法术时,就可以省略最初的部分,并借助法阵略过引火的单元。咒语的长度减少一半以上,他便能够速射火弹,发射的频率超过每秒十枚。

最初的四枚火弹,击穿细雨构成的帘幕,迅速地逼近敌人。它们已飞行近六秒,距离各自的目标只剩下数呎远。在它们背后的半空中,有五六十枚火弹在飞行。它们虽然从同一点射出,但经过长距离的飞行,最左和最右的火弹,相距足有数十步远。它们已扩散成一片火力网,足以将九百名敌人全部罩住。

敌人望见在空中飞行的火焰,纷纷都放慢了脚步。指挥官也有几分诧异,但他还是打算遵循统帅的命令,正要催促士兵前进时,四次爆炸声在队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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