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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同时,塞伦西亚城西北,城外的公墓附近。

塞安一番激烈的动作后,变得像尊石像一般。他跪倒在地上,身上纹丝不动,唯独嘴唇蠕动着,用利贝拉语不住地念着:“大人,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们都没想到,没想到!”

歌洛莉娅疑惑地望着他,又转向奥雷里奥:“你说,他是不是精神错乱了?看来他真的很忠诚啊,以为自己效忠的女王死了,就疯了?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解释一下?”

就在刚刚,若不是因为塞安爵士突然举动怪异,歌洛莉娅可能已经将女王假死的真相告知。但她现在冷静下来,只觉得自己不能擅自行动,必须要请示过奥雷里奥。

“没什么好向他解释的,他不需要知道。”奥雷里奥说着,一下从腰间抽出佩剑。他补上一句“少一张嘴,就少一些风险”,便站在塞安的身前,将利剑高举过头,直直地斩向塞安的颈部。“他是真的错乱,还是被什么鬼东西操纵了,都不重要。”话音落下,他干脆地斩下塞安的头颅。那首级一坠地,又沿稍有坡度的地面,滚落到墓地当中,又滚了足有十数呎才被墓碑拦下。

奥雷里奥望着塞安汩汩出血的颈部,将剑收好,说道::“死人不会开口,也不会对我们不利。”

“你说他被操控了?”歌洛莉娅问道。

奥雷里奥答道:“想来是这样,也但愿是这样。这样能让我少点道德顾虑。”

“又是教团干的好事?”

“教团……他们有充分的动机,也有足够的能力。他未必针对比阿特丽斯,也许是对付我们。如果真是如此,那还要更糟糕。如果我死了,夏尔?拉塞尔,肯定会长舒口气。为了让他提心吊胆,我也必须好好活着。”

“这可不是你活着的全部意义。”歌洛莉娅笑道。

“当然。”

可就在这时,墓地当中却发出一声呼唤:“奥雷里奥?马尔加诺!”那声音恰好来自塞安头颅滚落的方向,听起来苍老而低沉。

歌洛莉娅一惊,问道:“怎……怎么回事?墓地里有人?”

奥雷里奥并不作答,只是造出一颗青白色的光球,并射向声音传来之处。在光球缓慢飘动时,他暗自庆幸:他没有发现墓地中有人跟踪,而他接下来想要告诉歌洛莉娅的,正是处置比阿特丽斯“尸体”的方式——诈死的伎俩,险些就暴露给敌人。

他扬手擦去额上的汗水,又将目光投向光球所在之处。光球散出明亮的光芒,将周遭近十呎内都照得透亮。但在白光当中,仅有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以及一块严重风化,并且即将倾倒的墓碑。那块墓碑顶端离地不过二呎,宽度更是只有将将一呎,那不足以供任何人躲藏。

“难道是那颗脑袋?”奥雷里奥心想。凭教团的本事,恐怕让死人开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想到这里,担忧教团的人利用死尸,便决定稳妥起见,当即默念起火球术的咒语,紧接着右手向前一甩,将火球射向那头颅。

火球如流星一般,转瞬就掠过二十余呎,距那头颅仅有小半步。可就在此时,那颗头颅竟像是被无形的脚狠命一踢,竟直向着奥雷里奥飞来,其速度甚至更胜过火球。火球虽然注定落空,但尚未砸中地面时,头颅已从奥雷里奥顶上划过——若不是将颈部一缩,这颗头颅就将把他撞翻。

歌洛莉娅震惊,大呼:“这……教团的鬼把戏吗!怎么会……”

“安静。”奥雷里奥说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他话音才刚落下,脚跟便遭到重击,似乎被某种运动飞快的物体打中。一阵剧痛顺着他的左腿上溯,直传入脑内。

“见鬼!”他在心里骂着。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正紧咬着牙关,并尽可能阻止自己跌倒的趋势。可他最终失败,他的左脚伤得不轻,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向后跌落时奋力翻身,双手在地上一撑,手掌被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几处。他翻身时,看到塞安那颗摔得不成样子的头颅,从他身边飞快地经过。它没有在地上滚动,而是悬浮着平动,离地还不足一吋。他这才知道,刚才打中他脚跟的,正是这颗头颅。

“让人无法理解的……邪术。”奥雷里奥心想,“教团的混蛋们,总是会带给我一些惊喜。”

奥雷里奥正想着,见那颗头颅找到了其躯干,并准确无误地接合在颈部。两者之间的伤口,在瞬间完美地愈合,连半点疤痕也没留下。塞安也开始复苏,起先只是手指动了分毫,随即是胳膊、肩膀。最终,他竟比奥雷里奥更先站起身来。

“投降吧,马尔加诺!”塞安张开嘴巴,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有从他口中传出。

“看来我没猜错。”奥雷里奥就坐在地上,冷眼仰望着塞安,嘴唇不住地蠕动。他又端起一颗火球,并将其对准了塞安的胸膛。

歌洛莉娅凑向奥雷里奥时,仍怀抱着比阿特丽斯。她来到同伴身边,奥雷里奥提高声音说道:“你别总抱着个死人!扔一边去!快来帮我!我……站不起来了!”

歌洛莉娅只愣了片刻,随即心领神会。她心里想着“抱歉”,便将比阿特丽斯的“尸身”向外一推。她为了显得随意,没有挑选“抛尸”的地点,女王便摔落在石板路上。“希望这能瞒过他们。”她又想。她抛下比阿特丽斯的尸身,并摘下盾牌、抽出武器,摆好了对敌的架势。

“小姑娘,你最好想清楚了。”苍老的声音又传来。

“我想得很清楚!”歌洛莉娅应道,“废话少说,给我放马过来!”若是在平常,她喊出这句话时,就会立刻上前迎敌,燃起咄咄逼人的气焰。然而,她现在却只是横在奥雷里奥身前,半步也不前进。

“真是了不起,我从未见过这般坚毅的女子。”苍老的声音又传出来,“这让我很想给你个机会。这样吧……马尔加诺,抉择的权利在你,你希望这个小姑娘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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