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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群山之阴(1)

古将军站了起来,烟红泪若无其事地走到窗边的红木桌旁,拿出笔墨来,铺展开一张纸,开始写着什么。他写字的方式很特别,是用左手,而且字也写的十分小。站在古沙的角度,完全看不清他在写些什么。但他已经不以为怪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他来为烟红泪送这些信,送到江水的对岸,上官锦年的地盘去,送给两个固定的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女人……

眨眼之间,烟红泪已经写好了,他麻利地把写满字的纸片裁成比较小的纸条,又把纸条细细地卷起,卷成一个灵巧的纸卷。用丝线捆扎好。他手指的动作细腻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让古沙都有一点怀疑这个阴鸷的家伙的性别。

烟红泪转身向他示意。古沙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手来,揭下了脸上的面罩。

烟红泪看到那张脸,还是下意识地错了一下目光。准确都说,那并不是一张人脸。

在他本来应该有一张脸的位置,布满了纯黑色,光泽的羽毛,羽毛中是同样纯黑色的,一池焦墨一样眼睛。相应的,他的嘴唇,也并不是嘴唇,而是向前突起的一只鲜红色的喙。

通俗的说来,这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鸟脸,一张黑羽毛的,属于鸟的的头颅,鬼斧神工一般,长在了人类的脖颈与后脑勺之上,衔接得天衣无缝。

“遵命。”声音自腹腔之中发出,与鸟首产生了十分强烈的违和感。不待烟红泪下令,他抖动双臂,片刻之间,双臂化作满是黑羽的翅。继而,他整个人身形突然缩小,从身高八尺,身躯雄健的成年男子,化作了一只不过两个巴掌大的黑羽信鸽。通身黑羽如漆染,红喙红眼,虽为鸽子,却没有一点鸽子的温顺,相反,倒是凌厉的很。

烟红泪拿过鸽子的脚来,将写好的信捆扎在鸽子的脚上,一边捆,一边自言自语。“看来我思虑的还算周全,从那里临走的时候,留了几只没什么用的鸽子在那里头,他怕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正主是在这里。”说道这里,他还挑起之间,故意地刮两下鸽子的黑色的羽毛。

古沙并不反抗,扑一下翅,迅速地飞开他的手掌之间,飞出栏杆,飞向悬崖万丈之上的层层云雾之中,被雾气所淹没,渐渐消失不见。

**

花翻坐在观星台之上发怔,她想,不出所料的话,自己怕是要一整天都要坐在这个高入云霄的观星台之上,望着没有一个星星的天空,消磨掉整整一天被上官锦年特许的“自由”了。

知道清晨的云雾缭绕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一点点地扩大,目标明确地向她飞了过来。

“黑羽信鸽!”花翻的心中一颤,她明明记得,上官锦年将烟红泪留下的整整一笼子的黑羽信鸽,都尽数关在了金丝笼之中,可为何又有黑羽信鸽,向她飞来,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不,漏网之鸽么?

没有等她想明白个所以然来,黑羽鸽子已经来到了观星台之上,轻车熟路地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抬起捆扎着丝线的脚,提醒着她取下战报。

这几天来,花翻对黑羽鸽子怀了一肚子的恶气,这只鸽子害得她两次被上官锦年逮到,终于漏了马脚。若不是因为这只倒霉催的黑羽鸽子,她或许根本不会那么快地就被上官锦年拆穿,或许他们不会那么快地就撕破脸,而她。也就不会莫名其妙地被放了一天的假,百无聊赖地在这观星台之上吹风。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来,往肩膀上一扫,就要把黑羽鸽子给扫下去,可黑羽鸽子就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爪子紧紧的抓住她肩膀之上的衣物不松开,花翻用手指扫了几次,都没有把它给扫下去,相反这鸽子简直像是长在她肩膀上了一样,楞就是不挪窝。

花翻无奈,只好抓了它的脚,像以往一样,把它从自己的肩膀上取了下来。却并不急着把战报给解下来,伸手照着那鸟头就呼了几巴掌,不解恨,又拔下来它肚子上的几根羽毛,还不解恨,又颇具恐吓意义的作势要掐上它那根看上去很脆弱的鸽子脖子。

可黑羽信鸽红色的鸽子眼睛望着正前方的雾霭,对花翻的种种行为无动于衷,懒得搭理。

花翻也讪讪起来,她去怨恨这只鸽子,还真有几分错杀和泄愤的意思,其实她心中明镜一般,鸽子是无辜的,上官锦年早就清楚她对他的利用和隐瞒,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无可避免,无可躲藏。

她悄悄地叹一口气,解下来鸽子腿上绑缚着的丝线,打开那一枚小纸卷。展开,果然还是熟悉的小字映入眼帘。她突然有些想笑,想要吐槽烟红泪,她早就知道了送信的人是他,他还那么费尽心思的用左手写字,真是……反应迟钝。想到机智狡诈如烟红泪,还有如此冥顽不化的一面,她觉得简直开心死了。

傻笑了几声,她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纸条的内容上。这次的战报上,又是一个地名。【万泉镇】在地名下面,有对此地位置的描述,却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群山之阴】。

“唔……群山”花翻抬眼望去,唯一的群山就是那群被烧成不毛之地的山。“之后……”花翻试着尽量向后看。可虽然观星台已经是足够高了,可江对面的山峦却更加的高耸入云,即使她踮起脚尖,透过山峰间的缝隙,也决然看不出群山之后哪怕一点点的风景。

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他给她这个地点,又是为了什么?花翻心想,烟红泪一向都对她下一步的行动揣度的十分之准确,只要她想做什么,黑羽鸽子带来的战报之上,就会提示着什么。如果这次也不例外的话,这战报之上所写的地点,一定藏着花翻最想要找到的东西。

花翻的手上揪着黑羽鸽子背上的羽毛,想了想,自己现在到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找的东西,特别想要找的人倒是有两个---绿袖与刑天。再联想到,绿袖与刑天夫妇的确是来到江于城之中了,而且一到江于城之中,就与花翻失去了联系。而他们要是去了群山之阴的万泉镇的话,就刚好可以解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失联了。

“反正我有一天的时间,没事做的话,还不如去找找看。”她想,手指一松,放开了手中的黑羽信鸽。

鸽子离开了她,却并没有向花翻所料想的那样,转身飞回到群山之中去,而是继续飞高,向江于城之中飞了去。花翻有些不解,回想起上一次,黑羽信鸽也是如此这般,把纸条交给她,没有原路折回去,反而继续飞向江于城之中。

“难道被送了战报的,真的还有第二个人?”她狐疑,然而却并没有特别在意。鸽子又不是人,或许它只是想要溜达一圈再回去呢?

她展开双翼,飞向群山之中。“反正都要路过,不如先找烟红泪打个招呼……”她如此想到。

上次她放的火的确烧的足够惨,目之所及,树木已经被尽数烧光,露出了光秃秃,黑黝黝的岩石,还真像一只只不长毛的铁公鸡。花翻在山峰之中穿梭,背后冷汗津津,生怕自己做的孽会遭到报应,山峰通了灵性,落下一块大石头来,把她当做苍蝇一样地活活拍死。

可当她看到有家伙竟然利用了山洞被烧得毫无隐藏,十分利于施工这一特点,在山巅之上搭建了一出临时的山洞宫殿的时候,她觉得会早报应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了。

“过得这么潇洒~”花翻收了翅膀,大大咧咧地坐在栏杆之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像凭栏远眺的烟红泪调侃道。

“欢迎来到寒舍~”烟红泪唇角挑起,看着花翻,回敬道。

花翻看看室内金玉堆砌的装饰,锦绣团儿似的细软,还真看不出这“舍”寒在哪里了。

“你还真是本性不改,你说你,一个败军之将,都灰头土脸地逃窜到山洞里头吃野菜了,还这么讲究,你是讲究给山洞里头的蛇虫鼠蚁们看么?”她讽刺挖苦到。

烟红泪不客气:“我自然是讲究的,哪怕是山穷水尽之时,也得讲究一把,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一个舒服自在,只要还剩一锭银子,都要给它花完,讲究完才是。哪里像别人,还没出一点子事,就愁得整夜不睡,大清早的眼睛就像是瞎掉的乌眼鸡一般。”

花翻噎住干瞪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自己脸上的黑眼圈。

烟红泪白了她一眼:“说吧,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又是抽了什么风,大清早地跑到我这败军之将躲藏的洞穴来,寻蛇虫鼠蚁的晦气?”

花翻尴尬地笑笑,挠挠头发,她可不想告诉烟红泪昨晚的事情,只好换一个话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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