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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神勇小白鼠

两大三小五个平民,二男一女三个军人,外加伤口恶臭但死活没断气的不明身份女性重伤员,俘虏一共七个。A国陆军首要职责是打仗,在歼灭一个团部的诱惑面前,克林顿把丧失了威胁又不具备更多价值的俘虏交给了CIA联络官。偏偏战斗不像预料中那么顺利,CIA联络官被调到少校身边,看押士兵也抽走大半,只留一个据说枪法很准的下士,陪着原本要配合CIA审问俘虏、现在无所事事的新加坡翻译,互不搭理。

下士对自称“ID团警备处处长助理”的“冷月少校”很感兴趣,从兴趣爱好到内裤颜色都问了个遍。

在“ID团副参谋长”蒋云中校缄默而古怪的注视下,贾溪并未拒绝A国大兵的调戏,而且也无法拒绝。拇指粗的绳子绑着,再身手不凡的特工也是待宰羔羊。

“你的英语很流利,是间谍吗?”下士颇绅士风度地隔着一只手指距离,偶尔抽动鼻子嗅了嗅,可惜十几天没洗澡的女人无论如何都香不起来。

“我是间谍他妹。”

“这么厉害?”下士发出啧啧声。

“你好傻。”

贾溪笑起来,就像个骨子里放荡却不得不常常裹紧外壳、苦苦维护着可怜自尊的老处女。那笑声在蒋云这个老特工听来,此时才是真实的。

从疯了一样跑出去扔石子那一刻起,她整个人都变了,那不是职业使然,逢场作戏式的变化。蒋云突然觉得她是真疯了,否则不可能在毫无周旋可能的正规军人面前举手投降。战场毕竟战场,再手眼通天的秘密特工到了枪口对枪口的战场,其生存概率并不比普通士兵大。

十几分钟前蒋云还想,穿着军装作战与敌后秘密工作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后者投降是策略,前者投降则是犯罪。与其被俘后受尽耻辱,含恨终生,不如以堂堂正正军人之躯战死。他万万没想到贾溪会突然举起双手,坦而然之地走出地下室。以往这种情况,蒋云都会毫不犹豫开枪,绝不手软。然而当那个魂牵梦萦的娇小背影踉跄爬上木梯时,蒋云也扔出步枪,跟了上去。

如果要问贾溪,你有什么计划?蒋云相信没有。投降就是投降,不必寻找借口。看着越来越不正常的贾溪,他只能默默地想:

如果她愿做罪人,我陪着,甘受千夫指,至死不渝。

CIA联络官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这个身高一米九七的白种人拎着粗犷的M1911手枪,一枪撂倒下士,一枪打爆雇佣兵的脑袋。那两枪打得从容淡定,就像面对电脑,敲动鼠标左键。

纵然久经沙场、见多识广,蒋云宁愿相信那是个幻觉。然而贾溪已经站起来,此前即使怒不可遏也挣扎不出束缚的她抱着稀泥一般跪地的下士,顺势扭转方向的M4A2步枪直指CIA联络官。

“千万别冲动,传说中貌比天仙的贾溪小姐。”CIA联络官用汉语说道。食指松开扳机,枪口下旋,眨了眨眼睛。

“你是谁!”

“应该先跑掉再问吧。”CIA联络官扫一眼惊慌失措的女人和孩子。

贾溪抽出下士靴帮上的刺刀,扔给蒋云。

就地翻身的蒋云准确接着,刷刷几下切断绳索。

“还有我们!”前宪兵特勤队中士尚承志低声呼叫。这时贾溪推开下士,令人费解地扒下被血染红的A军制式冲锋衣,套在身上,“看什么看!36C够大吗?”她狠瞪蒋云一眼,掏出胸罩扔到一边,紧接着跑到尚承志跟前。指间闪动的小刀片,飞快划断绳索。

“阿妹!快!”尚承志喊他的堂妹。

倒是名叫六岁的小女孩最先反应过来,蒋云刚解开她,她就亮出白白的牙齿,将老女人和两个小哥哥一个个咬回现实世界,“快跑呀、快跑呀,A国阿兵哥要追来啦!”

CIA联络官不满地质问贾溪:“这些拖油瓶能换钱吗?”

“想拿更多赏金就听我的。”贾溪似乎已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她哼一声,捡起新加坡雇佣兵的手枪扔给尚承志,“你带女人孩子先走,还有这个J国女人。我跟老蒋断后。”

尚承志是那种天荒地老都不愿多费口舌的人,他背起这场战争中生命力最为顽强的J国特工小林香子,像赶鸭子一样驱赶另外两个女人和三个孩子,朝一直都不曾怀疑的北方赶去。他对北方那支摧毁这片家园的军队没有任何好感,但一个事实不容置疑,大陆人至少会让流离失所的台湾人吃饱穿暖,否则这场战争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山头上,一个隐秘而昏暗的角落。

“刘队长!好像是大队长!”

望远镜递到刘中尉手里。调高倍率,耐心观察,视野里渐渐模糊,只有浑浊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不可能.........大队长不可能还活着,大队长不可能在这里,不可能........”

“好像......好像还有蒋副处长!”

“不可能!哈哈哈,塔玛的!快通知阿流他们,计划有变,全队向大队长方向靠拢。”

“这玩意儿怎么办?”部下指指怀里的宝贝疙瘩,A国通用电子公司制造的游骑兵75团专门航空前进指挥地面终端。

“扔吧,CIA恐怕已经注意到我们了,管塔娘的侦察机爱照哪照哪。”

“ID团........”

“看样子ID团只剩蒋副处长一个人了。”刘中尉摘下帽子,遥望枪声稀松零落的方向,狠心转过背,“活人不能被死人憋死。走。”

破烂的身影,消失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朝似乎已被人遗忘的方向,继续走着。

光线渐渐暗下来,似曾相识的太阳终于从硝烟弥漫中彻底溜走,俨然不曾来此。

A国陆军骑兵第1师8团2营营长摩根.克林顿少校背对着曾经无法占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去占领的乱石堆,久久伫立。他召回所有忠实执行他所有命令的部下,甚至打消了向北追杀逃俘的打算,他以悲愤但永不绝望的音调,宣布此次作战的最后一道命令。

“我的,最亲密的伙伴们,我是摩根.克林顿——你们的营长。我带领英勇无畏的你们,却未能达成副营长多尔少校留下的这项任务,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三分钟前,太平洋司令部参谋长阁下格恩.奥尔马中将突然下令,要我们立即向南,也就是3号机场方向撤退,立即........我无法理解这项命令,因为深受骑8团官兵爱戴的雅各布上校正与三倍敌军拼杀在峡谷北口,好让我们毫无顾虑地将ID团最后一条生命,掐死在这条峡谷里!但是伙伴们,我是一名A国军人,正如你们都是A国人民最信赖、最可靠的战士。此时此刻,我有一个心愿.......”

少校在胸前划上十字。

“愿主,带走M利坚合众国殉国的将士,升入天堂。”

“阿门。”“阿门。”“阿门。”

“愿我们热情而无私的人民,永不忘记他们死去的,和活着的孩子。”

“永不忘记.........”“永不忘记.........”“永不忘记.........”

“愿我们伟大的总统阁下,早日滚出白宫。”

“滚出白宫!”“滚出白宫!”“滚出白宫!”

“愿无比忠诚于M利坚合众国的、我们的莱布其上将,健康长寿,安享晚年。”

“如您所愿。”“如您所愿。”“如您所愿。”

“那么跟我走吧,带上我们曾经最亲密的死去的伙伴,我们走。”

“是,少校!”“是,少校!”“是,少校!”

这个黄昏,克林顿少校带着他的士兵,黯然离去。

那时候没有人能想到,多年后这位少校,住进了他曾日夜诅咒的白宫。他成功当选的原因与原总统叔公及原国务卿叔婆没有必然联系,之所以当选,是因为他在战后坦任驻华使馆首席武官兼第三期善后谈判代表期间,以方式简单但坚持不懈的精神和同样丰富的征战阅历,打动那位素以铁石心肠著称的肖姓谈判代表,以没有附加条件的前提,用最后七名中国军官战俘换回最后一百九十九具A国士兵遗骇和最后三名A国海豹突击队战俘。协议签定当天他与昔日死敌热泪拥抱的镜头迅速传遍A国,也传遍中国,为他退役后参加的大选,埋下了一千八百二十七名A军遗属极具扩张力的种子选票。入主白宫后,这位前少校在私密日记上写下一句话:

世间没有永久的和平,但残酷的人类历史令我愤怒而无奈地承认,最具灾难性战争之后的和平往往最久,也最难打破。

然而时间是从这个黄昏开始的。

这个黄昏,克林顿正将他的士兵,一步步带往这场战争最具灾难性的地方,3号机场。此时他浑然不知。

只有一个人知道。

在病号档案里,此人名叫常曙,中校军衔,现任陆军CB师ID团政委,入院病因是“战场紧急救治期间服用了过量麻醉药品”。

临床经验丰富的上校主任医师当然不认同这一说法,不认同归不认同,对护士们,他只能这么说,或者干脆不说。

“今天感觉怎么样?”

“能换几个年轻点的护士吗?医生。”

“还叫我上校吧,中校同志。”

“哎呀,头有点痛。”

“怎么个痛法?”

“送我来的上尉.......哪去了?”

“他知道你哪痛?”

“他一天不回来,我这头就得一直痛。说实话医生,我是真痛。”

“当然,我很清楚你的脑部神经受损情况。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再想工作,你的事在这里不能对别人说,干脆就别想了。”

“这脑袋好像不是我的,越说不想,它越要想,越想,就越痛。要不我跟你说说,会不会好点?”

“从神经病理学上讲,这是治疗你最好的方法。”

“可以?”

“你说吧。”

上校回看一眼窗外寸步不离的警卫,拿出录音笔,最后在一本很小的日志上写好时间、地点、人物和环境。最后递给病号签字。

“吴品是个混蛋。”病号签完字,开始乱言乱语,“按照计划,刚才18时55分,是整个计划最为关键性的时间。我相信在这时间之前,那混蛋肯定会用最稳妥的方式,对待计划以外的人,比如肖杨,甚至于勉强属于计划内的蝎子、老蒋和我其它部下。”

“有人要死?”

“不是要死,是多半会死。地图给我,就那个抽屉。”

“好。”

“这是一条峡谷。以前我没怎么留意,大概在受伤以前一两天吧,上级下发行动目标确认书。我才发现安排给ID团的退路很有问题,当然了,正面战场那套我不懂,想不出更好的退路。首先是CB师如何成功接应的问题,ID团放弃机场必然要付出不放弃更大的代价,那不仅仅是伤亡数字的问题。”

“等等,回想一下,你觉得刚才的表述方式和思维逻辑符合你平时习惯吗?还有,我注意到‘问题’一词你用了三次,想强调什么。”

“好像.......”

“别好像,你说首先是CB师如何成功接应,瞪着天花板半秒钟又扯到ID团什么伤亡。”

“ID团隶属于CB师。”

“刚才头痛吗?”

“不痛。”

“继续。”

“刚才我说伤亡数字的问题?”

“最后一句说这个。开始是说“这是一条峡谷”,开始你没怎么留意如何如何。”

病号想了想,“为什么刚说的话我记得还没你清楚。”

上校将帖在病号脑袋上的某根电线移动了位置,调拭过仪器后,危襟正坐,“你只管说那些头痛时你在想的东西,我会偶尔插嘴,问一些你行业内的常识。”

“神勇小白鼠就是我。”病号叹了一口气,轻轻触摸脑袋上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的电线,浅浅一笑,“刚才我应该是想死太多人的问题,哦,又是问题。肖杨要从那里突围很不容易,首先,全歼一个团部对敌人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它的意义不只是满足国内民众的虚荣心,现实在于,能打破A军上上下下对朝鲜战争历史的心理阴影,这种阴影是可以‘职业遗传’的。”

“什么职业遗传。”

“好比我让你换年轻护士,你就下意识抵触。听说你是北大本硕博连读,一来就呆这里,你亲眼见过当兵的跟护士乱搞?”

“我没去边防,只是听说。”

“有人本来很闷骚,一当兵就外骚了,只要当官的不在,随便撞上一个都敢上。这就是职业遗传。你下意识抵触我也是这个原因。”

“嗯,继续你的话题。”

“所以A军会拼了命地去堵。机场堵不住,就跑到峡谷北边去堵。”

“帝国主义不是有飞机大炮吗?”上校难得幽默。

“这峡谷有宽有窄,而且还挺长。全面火力覆盖得多少弹药?依我军潜艇封锁的力度、南部几个港口的战时吞吐量判断,敌军目前的实际海路补给能力最多支撑一个月内两三次这样的消耗。A国财大气粗也得看情况嘛,至于精确打击,那鬼地方鸟飞进去都迷糊,更别说自动地形匹配或者远程遥控的无人机了。所以战斗的关键还是传统步兵,北口空降一个营差不多了。CB师要打通北口,至少得动用三到四个营,外加足够规模的炮兵,航空兵就算了,要么不用,要么就得留到关键时刻。北口战场比峡谷里宽得多,很容易遭到敌军远程精确打击,所以塞多了白搭,派少了不够。”

“你想表达什么?”

“也就是说,从战场利益上讲,A军非常有必要去堵口,而我军没必要去打通,至少在998计划启动之前是这样。”

“启动之后呢?”

“堵口的A军自然会跑掉。”

“所以ID团能不能撑到18时55分这个关键时间之后A军跑掉,全凭运气,混蛋的吴品派再多援军也接应不上。”

“正确!”

“你干嘛说人家混蛋。”

病号轻描淡写道:“因为他是混蛋的上司。”

上校瞄一眼仪器显控屏,眉头微微一皱。

“什么表情?”病号投来犀利的目光。

“你大脑里367号这片区域刚才活动异常,超过了正常人........其实也不是特例,档案上自杀未遂的病人也会........”

“哦。”

“你干嘛自责?”

“我没自责。”

“数据表明,你说你没自责时不算说谎。不过你这种职业经常要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以转移常人的情感。自责这个词在你大脑不是字典那里的意思,对吗?”

“算是吧。”

“继续刚才的问题,你干嘛自......这么说吧,你只是998的策划参与者,更多的还是组织执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连常人无法忍受的道德伦理拷问那一关都过了,为什么偏偏不过天职这一关。”

“我已经穿回军装,不用再忍受,不用了!”

“中校。”

“哦........刚才我很激动吗?”

“不但很激动,激动消失得也很快。你的脑子是程序做的,程序员编好后,收到什么信号就触发指定的事件,可以说是条件反射性。中校同志,你已经完成使命,这辈子都不要做以前那一行了,否则不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你要娶妻生子,还要让你的子女在你和妻子的呵护健康健康地成长。”

“我想见上尉。”

“问ID团怎么样,问你的部下活下多少?”

“拿走我脑袋上这些狗干的电线。”

“完成确诊书和治疗方案就可以拿掉,你还可以回到此前的岗位,继续穿你的军装。”

“我连军装都不想穿了。”

“出于个人建议,我觉得那样更好。”上校笑了。

上校合上日志上,让病号在末尾签了字,出门交给一名中尉。过了一会儿,他回到病房。

“什么表情?”病号故意问。

“上尉一会就到。”

“哦。”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马上要回到岗位了。”

“不是没确诊吗?”

“几乎所有这个职业的确诊书都八九不离十,我只需要加上一些针对你个人情况的治疗方法,除了给你看,更要给你的上级看。这样你的上级才能了解,什么工作你可以继续而且还会更好,什么工作不能继续。”

“神勇小白鼠。”

“再见,神勇小白鼠。”

19时30分,窗外的路灯亮了。

摆脱仪器的病号走出病房,隔着护士房的玻璃,盯了里面唯一没超过25岁的背影发了一会呆。电梯“叮”地响起,一名上尉匆匆走来。

“常处。”

“别吵,我没长处。”

上尉静静候着,直到病号小人得志般转过奸笑未泯的老脸。

“什么表情?”

“没........”

“比兰兰大点,不如我老婆。”

“罩杯?”上尉很配合地问。

“俗!哥看女人只看屁股。什么事?”

上尉半天才扭回思维,立正道:“一、您离职期间‘寡妇’25、28、33和39号曾先后来电,均表明脱身时机已成熟,近日将按既定方式与您会面,结算薪酬;二、上级命令您着手准备返回前线,失踪期间的个人报告可以缓期一个月上交;三、统战部王科长说您现在随时可以去见时专员了,哦!差忘了,常.......首长,您的千金刚送到时专员那里。”

“直接说三后面的不就完了,一通废话。”

病号吹起口哨,神情佯佯转回病房。上尉无奈地往护士房里扫一眼,鬼使神差,再也没能把目光移开。

九零版的护士屁股上,赫然挂着一只八零版的卡通饰物。

神勇小白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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