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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听你的,老哥

“谁先到的这里。”

“车站调度室的四个人,带队是IE团三营九连副连长,绕东昂直。”

“人呢?”

“躺那呢。”

师直侦察营三连上尉连长往角落里蜷缩的身体一指,作战科副营职参谋陈天华上尉愣住了。

*/注:师级机关科长一般是副团职或正营职,科内参谋、干事、协理可以达到副营职。

“伤哪了?”

陈天华蹲下去关切地问。绕东昂直眼神迷离看着他,但瞳孔里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陈天华伸出手掌晃了晃,那瞳孔没有反应。

“四个都没伤着,我们赶时就这样了,通讯军士年纪大些,还算正常。”侦察三连连长补充说。

“你叫什么?老兵。”陈天华问旁边的通讯军士。

这位通讯军士正专心摆弄着步枪,旁若无人。

陈天华对类似的场景并不陌生。被伊犁州国家安全局保防处选调战区前,他正领着七名武警追杀三名装备了军用步枪的分裂份子,那仗是在戈壁滩里打的,活活跑死一名战士,才将敌人悉数歼灭。等风沙平息后直升机赶到,守着四具干尸苦等十三天的七个人兴奋地张着嘴巴,跟医生“啊啊”了半天,才渐渐恢复语言交流能力。

第八战区十一局行动处打的仗跟伊犁州国家安全局保防处比起来,唯一不同的就是把警服换成军装。整个第八战区只有前任局长吴品、前任处长庭车常和前任处长助理贾溪三人知道他那段经历,现任局长许光祖大校对国安系统选调的“业余军人”另有看法,干脆把蹲守花莲的他忘得一干二净,不管不问。

不过这也怨不得许光祖“健忘”。

陈天华在十一局的外派纪录里属于“驻前联络人员”,这类人员遍布一线各级部队,有事协调、无事闲着,并不参与具体行动。陈天华的特殊只体现在林兰上将的保险箱里,这事吴品知道,但知道的还没传闻中已经叛逃的庭车常多,更别提许光祖了。

国安没有外界想像的复杂,跟公安一样,大多数基层人员都是通过公务员招考,进一样的警校接受差不多的训练,然后分配到不同的岗位,执行着更严格的纪律,以差不多的方式办不同的案,只因对公众开放程度不同,显得神秘罢了。除了边疆部份地区和外籍人士较多的重点城市,内地二线城市的国安人员甚至比文艺界联合会坐班的还要清闲,反倒是不堪重负的公安人员都抢着要调过来。像吴品那种青政、北大毕业后直接进部委机枢单位的毕竟是少数。陈天华在“匪特重灾区”工作,明枪暗箭之类的活干得不少,但立的功不比时常卧底的公安缉毒警多到哪去。陈天华被林兰挑中的原因,首先是远离权力中心,军中关系几乎为零,正所谓“报国有门、卖国无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可靠;其次是久居边陲一线,能耐寂寞;最后才是侦查(注:不是侦察)经验丰富,职业嗅觉敏锐。

林兰以中央军委前敌工作领导小组组长身份从总参四部密调的某套设备,此时就藏在陈天华脚下。CB师作战科直接掌握花莲市内大小防务情况,当然不可能略过本身就具备重要军事作用的车站,陈天华要做的利用职权之便,暗中盯死这个位置,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的风倒是挺大,但草没了。

炮打了,人也跑了,“合理塌掉”的房子看起来只是花莲保卫战的小小前奏。不过多年一线工作培养的直觉告诉他,那支“突袭车站未果”的A军渗透分队绝不像侦察营三连分析的“误判车站守备力量”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陈天华抠出一枚子弹,递给显然很不正常的IE团三营九连通讯军士。

侦察连长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这话只在没事时管用,真到有事时,执行首长交代任务的参谋往往直接指挥指定的单位,何况副营职上尉要比正连职上尉高出半级。

“谢谢。”通讯军士终于开口。

“不客气。”

通讯军士取出弹匣,压上了那枚子弹,拉动枪栓,并扣好保险。一切都是标准的战术动作。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把枪靠在肩上,看起来就像五公里跑完休息一样。

“敌人去哪了?”陈天华开始问。

通讯军士站起来,指着废品处理场说道:“营属炮群实施过拦阻炮击,但敌人跑了。”那神态俨然一个思想干净、动作迅速的新兵。

陈天华整了整从来没认真打理过的武装带,“有几个人?”

“不清楚。”通讯军士顿了顿,便像重新接电的打字机一样刷刷吐出字来,“他们突袭连部时大约有一个加强班,也可能是一个排,后来才退到这里,连里兵力不足所以没有追击。绕东副连长看见有飞机要迫降,就带我们几个先过来观察。来时是五人,起初叫不通炮群,就让卫生员去营部报信了。”

这番描述很有条理,跟侦察连掌握的情况差不离。陈天华确信他已经基本正常。

“东墙是拦阻炮击时打坏的吗?”

“不是的。观察的时候,无线电恢复过一阵子,绕东副连长让炮群修正了方位。可炮还没打呢,这边就发生了爆炸。估计是敌人对东墙实施爆破,在拦阻炮击之前就跑掉了。”

陈天华戴上跟军医借的防菌手套,蹲在两具飞行员服色的尸体前,一边查验一边问: “这两人怎么死的。”

“一个好像落地时就死了,另一个人被敌人背进来没多久,我们就听到枪响。”通讯军士回答。

“机上没别人?”

“哦,还有个大校。”通讯军士或许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问到了才说。

陈天华直勾勾盯着他,没问为什么现在才说,只是掏出CB师师长兼政委吴品大校的戎装照递过来。通讯军士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是?”

“那人脸上有血的,还戴帽子。这人没戴。”

“......好吧,什么帽子。”

“飞行帽啊。”通讯军士奇怪地报以“是人都知道”的目光。

“他有肩章,但戴的是飞行帽,对吗?”

“是啊。”

“也就是说,他穿着的不是飞行服?”

“07式城市迷彩。”

“辛苦了,去照顾你的战友吧。”陈天华按了按通讯军士的肩膀。

通讯军士敬了个礼,回到墙角坐好。这位老兵似乎并未意识到这是在战场,因为这里安静得只有炮声,炮声一停反倒意味着真正的战斗随之而至。

那是M177*炮群对IE团三营82mm迫击炮分队的有力回应。抛开陈天华的特殊因素不讲,侦察营三连关于“敌渗透分队因误判车站守备力量,突袭未果后退守维修所”的分析,至少从目前的交战情况来看是科学合理的。

陈天华看一眼侦察兵正扶着喝水的九连狙击手,“他怎么样?”

侦察连长遗憾地说:“开始一直在吐,吐完就一个劲喝水。不过话还能说几句,比绕东昂直强点。”

陈天华拭探式地碰了碰狙击手怀里紧紧揣着的*步枪。

狙击手本能式地侧过身,报以“新兵蛋子别乱摸枪”的嗔怪眼神。

“1号蓝色目标身长多少?”陈天华换了个对狙击手来说属于本能的问法。

“1米62到1米68。”

吴品的身高是1米73,但狙击手瞄准时的目标身长并不代表人物实际身高。陈天华想了想,“他背着人吧?”

“飞行员。”

陈天华感到有些不安。他背着手,低着头,继续在塌掉半边的维修所附近打转。偶尔抬起头来,望一眼远处,正对武直11轻型直升机进行排爆性检查的侦察兵。

检查很快结束,一个三级军士长跑回来,递给陈天华一支95式步枪。

“枪号是战区陆航系统的。”三级军士长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尚未开封的压缩干粮,“这货在乘员舱里找到,高寒地区专用粮,师里没有,但绝对不是飞行员吃的。”

“能确定使用单位吗?”

“得问问后勤部。不过上次从玉山方向过来的补给兵自己开伙时就吃这种粮,对了,ID团防区也在二千米海拔以上,台北直供的干粮里多半也有。”

陈天华平静了一会儿,命令侦察连长道:“封锁现场。”

“什么?”

“封锁现场,封锁消息。没我的许可,任何人许进不出,更不得擅自使用通讯器械。”

“是!”

“通讯员!”

“到!”“到!”

应了两声,包括IE团三营九连的通讯军士。陈天华朝老兵摆摆手,把侦察三连的通讯军士拉过来,“IE团指挥所的线路恢复了吗?”

“刚恢复又断了。不过封参谋长还在IE团坐阵,需要人过去传话吗?”

“驻防车站调度室的九连连部能不能叫通?”

“一直通着。刚才测线是个炊事班长接的,指导员带连主力外出增援未归,连长刚被团卫生队抬走。”

“马上叫九连,调度室那边有多少人拉多少,全部过来协防。”

“首、首长.......这是以谁的名义下令?”通讯员很清楚地记得军务条令,作战参谋根本没权力调动参谋长指定以外的单位,即使作战科长在这也不行。

“以师参谋长封常清的名义下令,作战科参谋陈天华的名义转令,出任何问题我负责!”陈天华说。

“调度室防区怎么办?”

“这是该你管的吗?叫通IE团指挥所告诉我。”

“哦........”通讯员求助地看侦察连长。

侦察连长回瞪一眼,“这的人全归陈参谋管,你看我干嘛?马上执行,你的问题我负责。”

“是!”

“一排*、二排电筒,全体战斗准备!”

陈天华转身正要拿回步枪,却跟人撞个满怀。

“指挥员同志!调度室九连连部应到29人,现到4人,其余正加紧赶来。代理连长绕东昂直。请指示!”

IE团三营九连副连绕东昂直中尉为首的四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仿佛此前的恍惚、此前的呆滞已随着那次没有结果的战斗,统统飞到九宵云外。

“慢慢你就习惯了,发弹药吧。”

陈天华拍拍忽然有些恍惚的师直侦察营三连连长。

花莲正被伴着雷声的迷雾层层笼罩的时候,高雄的情况已经渐渐明朗。

没娘疼的陆军总医院伤兵砸光高雄“陪都总统府”后,又轻易冲破彼此挤眉弄眼的市警察局机动队搞的所谓街头封锁,撵着“誓死”、“敢死”“决死”号护卫舰上岸水兵的屁股,直扑传说中已被“荣军”、“义民”联合攻陷的“总统私人金库”。

此时的高雄街头乱哄哄一片,有人说占领台南的PLA“叶挺独立团”打着“中山先生铁甲车队”旗号攻进来了,有人说A国人刚向298旅旅长、原宪兵调查主任王建平少将划拨一笔足以支付所有欠饷的巨额免息贷款,更有人说“总统”阁下正在“狼穴”里与大陆特使商谈密约细则,总之谣言这东西永远传得比什么都快,愤怒的“荣军”、绝望的“义民”以及寂寞很久的议员纷纷操起战前分放到户的步枪,一路攻向金库。当然所谓的进攻只是远远放完几枪,再高喊几句“尼玛叫你回家吃饭”,即使如此,已足以使效忠于“总统”的戡乱部队疲以奔命。

实际上金库并没有沦陷,因为“夜鹰”突击队毕竟就是“夜鹰”突击队,至少在“效忠宪法”的坚定性上,远远超过普通部队。王建平本来也不指望庭车常带来的客军和头脑发热的乱兵,能攻下文毒派视为命根子的金库。

“总统”的实际权力日渐式微,但文毒派实力犹存。掌握枪杆子是乱世生存的不二法门,而枪杆子是用大堆钞票撑起来,转投王建平也好,另起炉社也罢,都需要资本,文毒派的实力人物们非常清楚这一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将文毒派保命家底一把抄光是不现实的,因此进攻金库目的,在于促使文毒派将有限的兵力从“总统”身边调走,增援金库。“总统”一死,文毒派便失去了名义上的“共主”,最终只能投靠A国政府暗中扶持的“王氏政府”。

算盘打得很好,结果也令人满意,当“全城暴动、金库告急”的消息传到“狼穴”,文毒派实力人物们终于坐不住了.......

“目前仅正义国小方向,就有6辆勇虎坦克和大约一个加强排赶来。北边的情况也不大好,‘果毅’方面说,862旅先遣队比预料中来得更早,298旅那两个连抗得比较艰难。”

“北边不用管,我只问眼下的情况你能抗得住吗?”

“主动撤离正义国小的佟国伟表示抗不住,但他有信心在正义国小至金库的路上,再拖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坦任主攻的王小帅第二中队不会有侧翼被突破的危险。我已命令司徒昂预备队做好了准备,随时增援二中队。”

“正义国小过来的是哪一部份?”

“‘果毅’方面已经排除862旅的可能,从来援方向和战术特征看,极有可能是护卫‘狼穴’的宪兵201指挥所装甲分队。”

“王小帅伤亡怎么样?”

“牺牲2人、重伤4人,没有轻伤。”

“具体怎么抗、怎么打你看着办,等情况变化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是。”

蒋云在另一边挂掉线路。庭车常把步话机还给K上校,继续沉默。K上校小心翼翼问他:“堂堂‘红蜘蛛’沦落到扛起火箭筒跟坦克硬拼的地步,你对王建平难道一点怨言都没有?”

“看在‘寡妇’的份上,他现在还不至于让‘红蜘蛛’去当炮灰,除非我现在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你这话算不算挑拨离间?”

“作为J.S.C.O驻太平洋战区的代理人,我有理由为A国争取更大利益。”

“这么快就想挖王建平墙角?”庭车常扫一眼不知何时停在街心公园西侧的2辆涂着A军标识的“布雷德利”步兵战车,“头顶的月亮是没山那边的圆,但我不喜欢出远门。”

“你很拽。”K上校终于发现。

步兵战车下来三个人,一个端着机枪,一个挎着*,还有一个身背电台。

“需要回避吗?”庭车常觑一眼。

“谁能保证J.S.C.O里就没有‘寡妇’呢?”K上校笑了笑,大大方方拿过耳麦,套在头上。见指挥官没有异议,通讯兵便将电台放下,跟两名护卫退出几步,按着手枪警惕观察四周的动静。

几句话的功夫后,K上校摘下耳麦,用手掩着。

“花莲方面报告,陆战队俘获了你的老上司。”K上校说。

庭车常脸上拽拽的表情消失了。他拧过脸,目光温和地看着K上校。

“紧张了吗?”K上校问。

庭车常摸了摸鼻子,“人心是肉长的。”

K上校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递给他,打了个响指。通讯员转过身,弯腰替庭车常点上。庭车常哆嗦着抽了几口,目光依然温和,看着K上校,“王达明?吴品?”

“哪个更令你紧张?”

“王达明还好,我相信他已经看到逮捕令,打心里杀死我至少一万倍,再多一次也无所谓。如果是吴品就麻烦了。”

“为什么?”

“那老哥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张嘴就能要我小命。”

“那我倒要见识一下。”

K上校松了松耳麦,套到庭车常脑袋上扣好。

“莫西、莫西?”

“嗯,我是小庭。您还好吗?局座。”

“大校被少校按着脑袋跟你说话,能好吗?”

“至少他们不会把你干掉。”

“说得轻巧,要不然我犯得着拉你垫背?”

“咳!这么严重?”

“火车站的东西他们知道了,现在就在我屁股底下,你就招了吧,现在招比一会儿招强。”

“你怎么知道那套设备跟我有关?”庭车常确实感到惊讶。

“我在CIA外线卧底的时候,林兰还在昆明陪地方要人吃饭搓麻呢,那点把戏能瞒得过我?招吧,招了对你、对我都好,总不至于让林兰弃卒保帅不是?”

“听你的,老哥。”

庭车常站了起来,迎着市中心扑来的恶臭冷风,笑得古怪,笑得勉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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