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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闲棋冷子

“是自己人。”

IE团三营九连连绕东昂直从望远镜里认出那三人里,有一个是他攻进维修所以前派去营部搬救兵的卫生员。陈天华仍不放心地多看九连司务长一眼,得到肯定的沉默后,才用步话机通知外围警戒哨放行,但同样的通知他并未下达到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

在电子通信高度普及、战争节奏越来越快的今天,类似于“你是哪部份”、“连长叫什么”的传统敌我识别方式已经不适用了,任何未经验证就贸然闯入友军防区的行为都有可能引发误击。因此陈天华不得不小心。

“另外两个呢?”陈天华问。

师直侦察营三连连长摇摇头,“没见过”。

绕东昂直看出了陈天华的顾虑,补充道:“这边的作战压力很大。营部线路要么占线,要么就断掉,营长可能来不及通知,所以让卫生员直接回来。”

等那三人走到适合喊话的距离,陈天华向绕东昂直打了个手势。绕东昂直从散兵坑里探出脑袋喊道:“小刘!你带了谁来?”

“肖副参谋长和他的警卫员!”卫生员远远答话。

陈天华按着手枪嘀咕,“IE团副参谋长不是姓郑吗?”

三连长想了想,“ID团上任团长倒是姓肖,可这会儿还在北京搂老婆呢。”

“先放进来再说,提高警惕。”陈天华说。

另外那两人也穿PLA07式陆军丛林迷彩服,但没戴肩章,头盔看起来像是空降兵专用的。空降兵头盔配陆军野战服?陈天华觉得这事诡异。

“师作战科参谋陈天华上尉?”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知道你会在这里。这是IE团三营营长的便条,先验一下吧。”男人摘下空降兵头盔,掏出便条。

陈天华看都没看就递给绕东昂直,“怎么称呼?”

“CB师副参谋长肖杨,比你小几个月,你称呼职务就行了。任命书是今天早上签发的,但我相信师里一定还没收到。”

陈天华愣住了。

肖杨是个名人,早在四年以前就上过电视,但陈天华从来不看电视,因为那东西向来鬼话连编。陈天华记得原ID团团长肖杨是在不久前的3号机场保卫战中负伤的,现在应该在北京疗养才对。这时绕东昂直凑过说:“是营长的字迹。”

陈天华又看了三连长一眼。

三连长也在打量自称肖杨的男人,“您在师部挂职那会儿,我正好放长假。三营长是怎么认识你的?”

“我在师里任侦察科副科长兼侦察营长时,IE团三营营长做过我副手。对了,你老婆的二胎问题解决了吗?”

三连长嘿嘿一笑,将肖杨拥在怀里。

“副参谋长同志!”陈天华叭地立正,“作战科参谋陈天华,正奉参谋长之命,执行某项任务。请指示。”

“接管电台。”肖杨首先向随行的警卫员下达命令。

警卫员得到三连长的默许后,接管了三连的电台。

肖杨戴好三连长递来的步兵头盔,接着又说:“由于情况特殊,林司令员要求我即刻赴任,并允许我口头传达以下命令。一、肖杨同志坦任CB师师副参谋长(作者注:仍是正团职,中校军衔),同时免去其ID团党委副书记职务(作者注:此前马镇山已被正式任命为ID团团长、政委兼党委书记);二、陈天华同志升任司令部通信科副科长,兼师直通信营教导员,晋升少校军衔,同时免去其作战科参谋职务;三、肖杨同志在执行战司69840字号命令期间,全权指挥十一局驻花莲所有人员,无须向CB师党委及花莲军管委员会汇报。四、CB师及花莲军管委员会在肖杨同志执行战司69840字号命令期间,应提供一切便利。听清楚了吗?陈天华少校。”

“清楚了。”

肖杨从怀里摸出一盒胶囊,拨了三粒放入口中,咽了咽,“我还没来得及去师部,不过没关系,打仗的事嘛......李老、封老加起来比一百个我都强。你先跟我来一下,汇报‘某项’任务的情况。”

两人走出没几步,陈天华就压低音量汇报道:“吴局被俘了。”

肖杨一脚踩在刚刚码好的*堆上,摔得踏踏实实。

连着便捷式炮侦雷达的电子警报骤然响起,陈天华一把把肖杨拽起,大声疾呼:“隐蔽!隐蔽!”九连的步兵乱哄哄地跳进只完成了一半的防炮壕,三连的侦察兵却呼呼跑来,每人揽起一些*,四散开去。九连副连长绕东昂直则接住陈天华推进散兵坑的肖杨,压在他粗壮而黝黑的臂弯下。

三连连长指着蹲在电台旁的副参谋长的警卫员吼道:“那个谁!没听到警报吗?”

“我不叫那个谁,我叫李雷。”

“啥?”

“红四团通信连有线排中士班长李雷,不是英语课本那个。”

中士李雷摘下线头,收好天线,将电台抱在怀里稳了稳。起跑,加速,冲刺......

高雄,ROC地下指挥中心。

几个小时前将星云集的作战会议室里,此时只剩下一人。坐在主座上的他,正拿着一张民国七十年版的“蒋大头”,耐心而细致折起纸鹤。

想走的都走的,不肯走的也被他撵到门外。

坐在这里是不可能听到外面那些乱枪乱炮的,这个地下指挥中心足以承受已知种类的大陆核弹的攻击,隔音方面更不成问题。所以他显然很安静,就像趴在水盆里的海龟,连脑袋都懒得缩了。

门轻轻地打开。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配带宪兵臂章的“总统铁卫队”中校营长走进来。中校尽可能慢地靠好右腿,双手始终不离胸前那支*。

“宪兵201指挥部的坦克都开走了,但是在这里,”中校像在进行战前誓师一般,郑重其词,“您至少还有378名誓死保卫您个人的铁卫队员,和248名随时扑向敌人的夜鹰突击队员。总统阁下。”

他移开目光,注视重新亮起的作战态势图,“862旅应该到了。”

“已经到了,总统。先遣营正在东区与叛军激战。我刚跟夜鹰突击队行动主管通过电话,没有您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踏进金库半步,即使是宪兵司令部调去的坦克也不行。”

“攻击金库的真是共军吗?”他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中校谨慎地回答,“否则将军们不会那么紧张。”

他笑了。

“是否有必要,将夜鹰突击队调回来?”中校问。

“现在调回来只会便宜那些将军,我知道共军就算攻下也守不住的。其实共军巴不得所有军队都冲金库去,然后他们虚晃一招,直掏这里。一小股共军不可能把铁卫队全部干掉,但我相信所有地图和密码已经到他们手里,嗯,王建平的算盘打得很精啊——他不敢让我死在他手里。”

中校安慰道:“至少守卫地下机库的人是我亲自挑选,百分之百可靠,总统。”

“我没打算走。”他往椅子里靠了靠。

“中国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中国.......嗯,其实在骨子里,我也不完全否认自己是中国人,但我相信岛上绝大多数人既不愿接受九大执政官的门阀统治,也不会效忠于倒行逆施的军人政府。只是人们暂时还不觉得太痛,等到痛得受不了,自然就会反抗。”

他确实很能说,能在大选中获胜的人绝非仅仅能说会道。

中校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所以更应该细水长流,静待时机,总统。留在这里始终不是办法。”

“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

“庭车常。”

他笑得自信,笑得灿烂。

“你可能不知道。”他看着呆若木鸡的忠诚卫士,将折好的纸鹤放在看起来空荡荡的长桌上,“有一种人会永远忠于他的国家,并将这里视为那个国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他不喜欢那个国家的统治者,当然了,更不可能喜欢我。”

“......不太明白。”

“解放这里,就意味着那个国家少了一面镜子。听懂了吗?”

中校沉思了一会儿,“您是说......镜子?”

他嗯了一声,“当你觉得自己不够帅的时候,千万不要打碎镜子,因为那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丑。”

“可是他有那么大能量吗?”

“正因为没有,他才需要我。你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会少吗?你以为把PLA机密泄露给A国人的某些将校,个个都是所谓见钱眼开吗?不,年轻人,你要改变非黑即白的观念,才可能看懂政治,读懂历史。有句话就说得很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才是他所信奉的。”他面色揶揄,不知在嘲弄谁,“A国人固然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他更不是。大家利益不同,但能量可以互相借用。所有人都不简单啊,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刚开始。”

他双手合十,闭目养神。

轻轻的风,拍打着海上那头怪兽,莱布其上将此时就站在渺小不堪的舱窗前,眺望黑压压成片的机群和那微微颤抖的天际线,一边倾听国家情报总监特使汇报“审讯”结果。

首先可以肯定,庭车常本人绝对不可信赖。但谍报界的法则,决定了一切信息都是作为交换品存在的,不管庭车常出于何种目的,目前他提供的信息至少与实情基本吻合。

莱布其只听了一些,就插问道:“他没有解释从何得知‘阿兰朵’特遣队的存在吗?”

“这也是他坚持要见到吴品的筹码,上将阁下。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寡妇对我谍报机构的渗透是何等恐怖。”

“难道我们不能在说服他继续下一笔交易之前,先摸清‘阿兰朵’泄密的渠道?”

“可以是可以,但这需要时间。”特使想再次强调“时间”这个概念,“我现在担心的是,进攻花莲的计划会不会也泄露掉。”

“他已经成功地把你绑架了。”莱布其转过脸来。

“我确实有些心慌,将军。”

“但是?”

迎着莱布其炯炯的目光,特使轻轻咳了一下,“但我仍然坚信月面兔并未暴露,只是暂时处于威胁,无法及时与我们联络。而庭车常,事先并未预料到我们已经掌握新城火车站那套设备的情报,吴品被俘对他来说,是突发情况。不管庭车常招不招,我们迟早都能利用‘阿兰朵’发回的数据,冒充庭车常,与潜伏在我方内部的‘寡妇’建立联系,到时候庭车常的价值只是一个普通上校而已。因为从顾全大局的角度考虑,林兰完全可能果断放弃庭车常,放弃寡妇。我突然有一种直觉,将军,其实林兰在派出庭车常以前,就做好了随时放弃庭车常的准备。”

“这不是很正常吗?中国一直都在提倡牺牲奉献。”

“我是指,PLA高层对庭车常已不再信任,但又不甘心寡妇就此丧失作用。庭车常只是闲棋冷子,有用最好,就当将功赎罪,没用就直接扔掉,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将功赎罪......”

“庭车常隐瞒林爽未死的真相,放在一般单位最多是渎职事故,但在军情部门绝对已构成严重罪行。几年徒刑是少不了的,林兰和庭车常都深知这一点。既然被我们抓个正着,庭车常也就不在乎罪上加罪了。换另一个角度考虑,庭车常招供的后果无非是寡妇全军覆没,只要林兰准备充分,第八战区和总参二部的损失尚处于可控范围。决定战争进程和结果的主体毕竟是二百多万常备军和十四亿人口。与处心积虑半个世纪的阳谋相比,那点阴谋的破产又算得什么呢?”

“关于《阳谋与阴谋》这一课,你上得不错。特使先生。”

尽管莱布其上将从不吝惜于夸奖部属,特使仍然感到受宠若惊。

“将军!”

副官乔治急匆匆赶来。

特使看到乔治紧紧揣在怀里的密件包,觉得自己有必要回避一下。莱布其却示意特使留下,轻描淡写地说道:

“莫非你不关心‘阿兰朵’是否已经得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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