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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羊山花族

连绵起伏的高山间凸起一座红色的岩石山,山上丛林间经常有长着白色长毛的巨大野兽在啃啮食物,发出“咩——咩——”的叫声,人们就把这座山叫做羊山,把“咩咩”叫的野兽叫“羊”。

羊山的南面坡缓路平,山下傍水,汪洋泛流;山北石峰嶙峋,道道沟梁向北方蜿蜒而去。山顶坪地低洼宽阔,绿树成荫,繁花灼灼。斑斑点点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嘤嘤嗡嗡的蜜蜂在大树上拥拥碌碌,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梢间飞来飞去。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阳光照得山间金灿灿的。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从石洞中走出来,长发披肩,脸颊黑须浓浓,长髯垂垂。他上身chiluo,黧黑的脖颈上挂了一串红绿相杂的石头,垂在厚实的胸膛上。胳膊上暗绿的青筋似蚯蚓在肌腱中游走,腰间裹了一块白色长毛羊皮,赤腿光脚,揽腰的草绳上垂下一条打了几个疙瘩的绳子。他仰脸向太阳望去,刹那间双眼流露出激动的光彩,伸展双臂大喊一声“啊——”又转身向洞中喊了一声:“日出啦!”

宏亮的声音在巨大深邃的洞中回响。霎时,洞中脚步杂沓,人声嘈嚷,涌出一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足有50多人。一见红彤彤的太阳,他们顿时高兴得拍手跳跃、咿咿呀呀地叫喊起来。怀中抱着孩子的母亲们神情激动,拍打着饿得哇哇哭叫的婴孩喃喃安慰:“唔唔唔,今天有羊啦!今天能吃饱了!”

健硕的男子摘下腰间的疙瘩绳子高高举起,“格!”喊了一声。众人顿时雅雀无声,如影随形跟在男子身后向一片开阔地走去。

阳光像金色的丝网笼罩,地上被连日的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岩石红得发亮。健硕的男子仰望太阳,热切地伸展双臂,双膝跪地。众人跟着跪下,静静地期待男子的祈祷。

“啊啊——”宏亮的声音飘荡在山峰间,惊动天空中的太阳注目、倾听:“天!日!我们花族人都是您的孩子,世世代代居住在羊山上,感谢您赐给我们生命和食物!今天您的儿子——我!花羲,感谢您降临羊山,愿您佑护我们,我会打一只最肥美的羊献给您……”

他虔诚地吟诵完,缓缓合起双掌,闭目凝神,仿佛与天神感通。众人像是惧怕看见什么,闭上双眼匍匐在地,就连饥饿的婴孩也像噎住似的悄无声息。

忽地,他睁开双眼,站起来,面向众人,又喊了一声“格!”。众人从地上爬起来,簇拥在他身边,男人们跃跃欲试,女人们眼神中含着期许。

他开口道:“日神说了,他就在这里等我们送上羊肉再走,明天会再来守护我们。男人们带上石头和长棍,跟我走!在日神走之前一定要献上羊。女人们取点蜂蜜、打些鸟雀和鱼喂饱孩子们,等着我们!”

在羊山花族中,花羲是日神的长子,只有他能听见日神的话。能留住日神,就意味着今天身体可以温暖,可以打到好吃的羊,所有的人都能填饱肚子,母亲们有足够的奶水,婴孩们不会饿得哇哇哭叫。人们高兴得又是拍手又是跳跃,呼啦啦一下散开涌进山洞。

健壮的男人们很快出来,有的拿着削得有棱角的石头,有的握着剥了树皮的木棒,跟着花羲向山北丛林奔去。

“花羲——”一个女娃拎一根插鱼的树杈从山洞中跑出,叫喊一声追过去。

花羲停下脚步,转身望去,见是族里最漂亮的女娃花胥,便一挥手,令男人们继续前行,自己迎着花胥,心道:“这女娃跑来干什么?”见花胥秀发飘飘,脖颈上挂的红绿碎石圈随着奔跑的节奏在胸前晃来晃去,上身披挂的绿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腰间白色羊皮裙下一双细腿跑起来如鸟儿在飞,不由得赞许:“这女娃跑得好快!”

“花羲!”花胥跑到花羲跟前刹住脚步,气喘吁吁。

“花胥,怎么了?”花羲爱怜地问。

“花羲,我要跟你们去打羊!”

“你?”花羲打量了一眼她的身板,否决道:“你还小,没有力气,羊很凶,头角能伤人。你还是下山去河边捉鱼去吧!”

“不!我跑得快,能追上羊,石头打得准,我要自己打羊吃。花羲,我长大了,我不要打鸟捉鱼。我是日神的娃娃,我也要打羊献给日神,让日神佑护着我们。带我去吧?带我去吧?”花胥摇晃着花羲的胳膊央求着。

花羲怜爱地伸手摩挲着她的头顶,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应道:“好好好,带你去。不过你只能跟在我身后,不能乱跑啊!”

“哎!”花胥高兴地应着,猴子般“倏”地蹿到花羲身上,扯着他长长的胡须撒娇道:“好花羲!好花羲!”

“你这女娃好顽皮,快走吧!”花羲“呵呵”笑着把她推下来,向山北丛林跑去。

花胥在他身后疾奔如飞,紧紧跟随。

丛林荫翳蔽日,地上落满厚厚的枯叶在花羲和花胥脚下发出簌簌的响声,陷下一个个松软的坑。

在一座峰顶,花族的男人们正围在一起看地上的东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羊迹?”花羲上前问道。

众人散开,“你看。”一个男人说。

花羲蹲下,见地上散落着一堆黑色的圆蛋状的粪便,用手捏捏,很松软,“是羊的,有羊从这里经过。”他说着站起来在周围走了一圈,又发现多处树叶下散落着羊屎,判断道:“是一群羊,太好了!”一猫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峰顶最高处四下眺望,见条条小径纵纵横横通往山下,茂密的树木覆盖了兽脊般绵延起伏的山梁。羊迹在这里消失,显然离开了羊山。要去他们不熟悉的山林中寻找羊,显然充满着危险。但是为了留住日神,为了全族的人能吃到鲜美的羊肉,今天必须打到羊!

花羲打定主意,看看身边十几个健壮的男人和娇小的花胥,说道:“大家分头仔细寻找地上的羊迹,一定能找到羊。不要走散,要轻轻走路,不能大声喊叫惊动羊,发现羊群,马上告诉我,大家一起上!”

“是!”众人齐声应道,分头一边仔细寻觅一边前行,不知不觉间走下羊山,进入茂密的丛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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