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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时光如琥珀 2

VOL . 4

周兴把我堵在楼梯上是我意料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我向左,他也向左,我向右,他便向右,我站定,他便急急地开口,“景默,别再生我气了行吗?”

“谁说我生气了?”

周兴听了,脸色苍白起来,“那天是我不对,可你不能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我!”

“没关系,卷子撕坏了就撕坏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冷冷地开口。

周兴的脸色越加难看,他是那么好看的男孩子,我敢打赌,要是别的姑娘见到他这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肯定马上回心转意抱头痛哭。

可是我不是那些姑娘。

“景默,我只是喜欢你,我做错了吗?”周兴脸上的难过不是伪装的,我是真的伤了他的心,可惜我不是贾宝玉,我的心里住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得别人。宁可他伤心一时,也不要他伤心一世。

“你没错,对,你从来都是对的,你喜欢我,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喜欢,你喜欢我,就要毫无理由地干涉我,你喜欢我,就可以毫不顾忌我的感受,不管我的想法……如果你的喜欢是这样子,对不起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我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景默,我以为你会喜欢。”周兴的声音低了下去。

“借过,要上课了。”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往楼上走去,这次他没有拦住我。仿佛所有的声响在一瞬间都被过滤掉,我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寂寥回荡。

我走上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单的背影呈现出一种忧伤的姿态,那一瞬间,我有点于心不忍,但是我和他,最好只到这里为止。

从此以后,他的喜欢,再与我无关。

走进教室的时候,里边吵吵嚷嚷的,我刚要往自己的座位上走过去,突然被一个女孩子拉住了胳膊,她的声音焦急而兴奋“景默!”

原来是郑绯儿。我心里疑惑,也有些不知所措,平时我都不大在班里说话,和同学接触也很少,和她自然也很陌生。

只好淡淡地应了,“怎么了?”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语气,依然抓着我的胳膊兴奋地说:“景默,今天下午老师要换座位了你知道吗?”

“哦,我知道。”

“那你知道你是和谁同桌吗?”

“不知道。”我如实地答,心里既不关心也不期待。

郑绯儿大大的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看着我,却也并不卖关子,甜甜地笑道:“是我啊!”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和她脸上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

郑绯儿对我的态度并不在意,突然,她趴到我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景默,听说下午我们班有新同学转来。”

我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好笑,心想这算什么秘密,转来个人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看我依旧并不在意的样子,就又一次轻轻地趴在我的耳边,“听说是个校花。”

我轻轻冲她笑了一下,就从她的旁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分好座位下课铃声便响了,我低头继续看书,我的新同桌突然递了一个苹果放在我的桌子上,她没有说什么,只浅浅一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说了“谢谢。”或许以后的生活会不一样了吧。

郑绯儿开始在我耳边不知疲倦地聒噪起来,我真想知道她说了半天没有喝半口水依旧口若悬河是怎么做到的。

正当我思忖着如何让她不要再聒噪下去的时候,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个女孩子众星捧月地被簇拥着走了进来。

她红棕色的头发在下午光线昏暗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脸色苍白,瘦得和《VOGUE》上面的模特有得一拼。我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长得果然不错啊,不过那头发也太有创意了吧,师太看到肯定要发飙了。”郑绯儿揶揄道。

她到台上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易晓溪,外表文弱,内里彪悍,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掌声雷动,男同学们都很激动,这年头相貌好,性子好的姑娘可遇而不可求。

由于已经入冬,白昼一天短过一天。放学时不过才晚上六点多,天却已经黑透了。

我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起出了教学楼,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就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校门口的那辆本田,是景卓的车,他今天竟然来接我放学。

我们之间的冷战其实是我一个人冷着,他根本对我释放的冷空气熟视无睹。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原谅他,哎,早知道给个台阶就下了。现在这样子,真是进退维谷。

但是一想起喻婷幸灾乐祸的脸,他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护着别人,我的那口气又轰轰直冲,我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往学校的侧门跑了过去。

学校的侧门平时并不开放,今天也照样不例外。看起来并不高的围墙,爬起来差点要了我的老命,翻下去的时候重心不稳又摔倒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袭来,之前抱负景卓产生的小小快感荡然无存。

月亮的影子照亮了整座城市,马路上的车有些多,都闪着大灯,微醺的光线让人犯困,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上周景卓给我的零用钱,决定今天晚上出去吃顿大餐磨蹭些时间后再回去。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酝酿的小小阴谋也应该收场了,心里暗暗笑了下,我决定快点回家去,要不然,我知道,景卓真的会很担心。

正当我在路边等着计程车的时候,马路对面的一辆私家车气势凌厉地转了个弯停在了路边,一男一女从车上走了下来,两人看起来颇为亲密,有车灯扫过来,一时间,那女子的脸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愣在当场,心跳怦怦加快。

那女子侧过脸来对着身边的男子浅笑着,嘴里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男子便不住地点头。

即使车灯一闪而逝,但是我确定那个女人是喻婷。绝对错不了,苏洛的女朋友,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但此时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却不是苏洛。

我心里霍地就有火冒了出来,喻婷那天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就凭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个男人揽着喻婷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对面的酒吧。

他们的身影在我眼前消失十秒钟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穿过马路,我来到那家酒吧前,扬起头,两个荧光闪烁的大字映入了眼帘——“深海”。深海,我念在口中,心中不自觉地竟然有了浅浅的惆怅,是不是坐在这里的人们,都会变成那一尾尾的鱼儿,而只有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鱼儿才可以毫无顾忌释放悲伤。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衫,心里不自觉地有些丧气,这身打扮,再加上一张幼稚且素面朝天的脸,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未成年”嘛。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个男孩子正径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制服,脸色苍白,头发铲成了板寸,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单眼皮,年纪应该和我相仿。

他看着我懒懒地开口道:“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我不肯示弱地扬起脸回道:“你不就是未成年啊。”

他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我是这里的保安。”

我心里有些沮丧,眼神定定地注视着闪烁着的“深海”两个字,有些不甘心,却不得不转身离开。

“喂。”还没走出几步,我就听见背后有人叫我,回过头,竟是那个未成年的保安,“你就这么想进去?”

看着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应该是有希望混进去了。

他突然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让我想起了苏洛,苏洛也有这样好看的牙齿。“这不是小朋友该来的地方。”

虽然心里腹诽了他千万遍,但是面子上的帐我还得买。“我是来找人的。”言辞恳切。

他皱眉,“找人?”

“我找的人就在里面。”我冲酒吧里面指了指,语气不露痕迹地软了下来,神情继续郑重。

“急事。”他半晌沉默不语,我连忙加上了一句“动摇军心”。

“好吧。”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了这两个字,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

“嗯。”我不露声色地点了下头,心里着实喜得厉害,又抬起眼看了一眼耀眼的“深海”,一颗心兀自紧张了起来。

“走吧。”他在前面带路,我紧走几步,急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里面灯光昏暗,声音嘈杂,我把书包移到了胸前,紧紧地用双手抱着,心里就觉得平静踏实了点。

我在后面跟着他的步子走到了吧台前,调酒师是个长头发高个子瘦瘦的男人,他操着鸭公嗓暧昧地朝颜时笑,“颜时,这小妞是谁啊?”

原来他叫颜时。昏暗的灯光下,颜时的眉目看起来更加清秀,轮廓分明,立体感陡然增强,真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呢。他很淡地笑了下,“是个小妹妹。”

吧台那边的那个调酒师有些阴阳怪气唱起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我根本无暇顾及。只踮起脚四下里寻找张望,却怎么也没能找到喻婷的身影。

张望了许久,仍旧是一无所获,我心里不禁微微地泛起了失望,有些吵闹的音乐声中,颜时的声音传过来,“小朋友,你找到你要找的人没有?”

要不是在他的地盘我真想发火,我收回寻找的视线,扭过头去瞪他,刚想说些什么,猛然间,竟然瞥到她。

看到不远处两个人亲密地喃喃低语的样子,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步就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天知道平时话都不说几句的景默当时怎么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我走过去,想都没想就把桌子上的红酒泼到了那个男人怀里的喻婷身上,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看见那女孩诧异地抬起了头来,先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然后愤怒地直视我。

我当时就懵在了那里,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我却清楚地看到,那女孩并不是喻婷。我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踩到了一个人的脚,我回过头看,是颜时。他脸上的讶异还来不及淡去,被我捕捉个正着。

我的脑中飞快地运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在“深海”门前看到的,是我的错觉?我又将目光移到那女孩旁边的男人脸上,模糊的灯光下,我看到,这个男人并不是我在“深海”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

这是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

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心里是舒了一口气还是紧了一口气了。我正兀自想着,对面的女孩已经开始叫骂起来:“小畜生,你想作死吗?”

这一声仿佛将所有人从海市蜃楼的幻象中拉回了人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我们这一桌一下子成为了此间的焦点。

对面的女孩一面嘴里不停地骂着我一面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来擦拭衣服上的酒渍,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听着她的怒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晃过神来的瞬间,我决定,逃。

我刚转过身走出两步,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是那女孩子的男朋友,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我往后倒退了两步,他的手往前一探就捏住了我的肩膀,“臭*!”我感觉肩膀快要被人生生卸了下来,景卓不在,苏洛也不在,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话激恼了我,头脑一热我也不管他是谁了,“不要脸。”这三个字被我说得掷地有声,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胆量回嘴,一愣之下,身后传来刚刚被我泼了红酒的女孩尖锐的声音,“老公,给这小畜生点颜色看看。”

眼前的矮胖子没有答话,他的手抡起来,我想挣脱,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来。那个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有人挡在了我的前面,我愣愣地注视着挡在我前面那人的背影,是那个叫颜时的男孩子。

我不由自主地觉得心里一阵暖,然后听见他柔和的声音响起来,“大哥,这孩子是我妹妹,年龄小不懂事,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孩子计较了吧。”

对面的矮胖子粗声粗气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他妈的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你给老子滚开!”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注意到挡在身前的颜时握紧了拳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似乎听得到他手指关节一声声“咯吱”地作响,我紧咬嘴唇,矮胖子的话,显然激怒了他。

那一瞬间我以为颜时会将拳头挥出去的,可是过了好半天都没有,我只听见他的声音再次传过来,“这位大哥……”,他没有把话说完整,却分明是一种极力隐忍的姿态。

我心里有明显的刺痛,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颜时的话停顿下来也没有说完,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混乱,拳头落下来的声音,我清晰地看到,是矮胖子先动的手。

我的心里瞬间乱了分寸,酒吧里一时间大乱起来,有女人的尖叫声,有酒瓶子掉落在地上刺耳的声响,我的心怦怦地跳着,手止不住地发抖。我想冲过去,却迈不开步子,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遗失殆尽。

颜时他毕竟还是个男孩子,力气和那个男人都不相当,这样打下去,肯定要吃亏的。我的力气恢复了一点,身边满是零散的酒瓶,我悄悄拿起一个,在大理石茶几上面端掉了瓶底。

“都给我住手。”一记清脆的声音就这么在喧嚣中直刺刺地插了进来,我不自禁地转过头寻找声音的出处。

那一瞬间,我完全呆在了那里,是喻婷。

居然是喻婷!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正是我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

昏暗的光线下,她并没有注意到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话很奏效地阻止了这场这场斗殴,颜时也听话地住了手。

我觉得自己真没用,不就是跟踪个人吗,也闹到这份上。对于那个叫颜时的男孩子,我真是抱歉啊。当我朝颜时看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那个矮胖子竟然拿出了刀,呼吸一窒,我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撞翻了他,颜时看见之后,马上一脚定住那个男人,我却收势不及地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木沙发扶手上。恍惚中喻婷说了什么,她身边的人马上一起将那个男人制住了,而颜时急忙地朝我走来。

VOL . 5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然后我就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默默……”

是景卓。此时的他正皱着眉,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我。那眼神有些恼,有些怒,更多的却是掩也掩不住的疼惜。

我的心在瞬间安稳了下来。昏迷前的一幕在脑子中回放,我的意识有些短路,那个叫颜时的男孩子怎么样了,是谁送我回家的,我统统都不知道,喻婷到底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一想到这里,我又头痛起来。

景卓看着我发呆,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他摸了摸我的头,“默默,躺下好好睡一觉,没事了。”

我听话地钻进了被子,却惊悚不已。这次去酒吧要不是后来我出那样的乌龙,估计景卓绝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我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些事情的答案,却又没有胆量问他。

景卓转身旋亮了桌子上的台灯,发出温暖的桔色光芒来。

桔色让人的心口都变得暖暖的,让人觉得很安心。

景卓轻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默默,开着台灯睡,会更踏实一点儿。”他说完这句话就关门走了出去,“吱呀”的一声,整个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的鼻子有点儿酸,他是这么地了解我,知道我的一点一滴,知道我其实是如此怕黑。

温柔的桔光下,我轻轻咬着嘴唇,我想,我真的是他的女儿,有着和他一样深的隐忍与倔强。

心里不自觉地轻轻叹息。脑子里一时间有些乱糟糟的,不知道那个叫颜时的男孩子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心里又不安稳起来,就这样想着想着,脑中的意识终于越来越模糊,巨大的梦境在刹那间包围了我。

那一晚,在柔和灯光的陪伴下,我沉沉睡去,没有梦魇。

我就是那一下子撞狠了,别的地方完好得很,在家养了几天,我便吆喝着去学校,景卓在早餐桌上答应了我,“好的,默默,是要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来了。”

我正想着能不能偷着空先去趟“深海”,看看那个叫做颜时的男孩时,景卓继续说道:“以后你上学放学我都会去接你的,不要乱走!”

更让我五雷轰顶的是他后边的话,“默默,上次爸爸没有问清楚就打你,是爸爸不对。不过这次你出事,是人家喻婷送你回来的,有时间,你去给她道个谢。“

我会去谢她才怪。

想着想着我就在师太的课堂上走神了,直到被师的粉笔头“例无虚发”打中。

“景默!”她粗声粗气的声音砸过来,透过眼镜的一双眼睛依然将“朽木不可雕”的厌恶准确地传达给了我。不愧是为人师表。

我站起来,这才发现我吸引了全班同学的视线,不过多是看好戏而来的。

不过这对我并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

时间仿佛在一刹那间被人用胶水胶住了一般。粘着,不流动。

过了半晌,我平静地捡起刚刚打在我身上,接着又做了抛物线运动之后,最后降落在地上的粉笔头。走到讲台,我把它轻轻放在了讲桌上。转过身,我看见大部分人眼中讶异的光。

这是班级里不成文的规定。师太说过,她的粉笔头,打在谁身上,谁都要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因为我们还不配浪费学校的粉笔。

不配。我在心里冷笑,究竟是谁不配。

我放眼看了过去,只有一个人没有对我嗤之以鼻,是易晓溪。她今天神色有点憔悴,整个人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明丽和张扬,坐在位子上很安静,完全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下午语文课的时候,苏蝴蝶在我第N次把视线投向窗外的时候点了我的名字,“景默。”

她的声音很好听,听在耳朵里,有种糯米糖的甜味,却并不显得腻。“景默。”她叫了我两遍我才晃过神来,然后站起来看向她,一脸茫然。

我叫她苏蝴蝶。

她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语文课是在高一的时候,当时正是盛夏,她穿一条浅白色的裙子,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开场白,她只是环视了一圈,微笑,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

“虽然有些人认为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但是我认为,它破茧成蝶的瞬间,已经极致的美丽。”

很娟秀的粉笔字,她写完转身朝我们淡淡微笑,那一瞬间,我仿佛真地看到了蝴蝶翩翩起舞的样子。

“景默。”在我发呆回忆的空档,苏蝴蝶第三次叫了我。

“你来找一下这段文言文的通假字。”

这段?我咬着嘴唇端着书,并不知道到底这段是指哪一段。

我的脸上开始发烧,隐隐听见旁边郑绯儿在给我指着些什么,无奈却看不清楚。待我尽量把身子向她那边倾斜,凑过去看的时候,苏蝴蝶失望的声音响起。

“坐下吧。”

我不敢看她的脸。她的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景默,你这样可不行啊。”

她的话让我特别难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就是没有办法集中精神,颜时到底怎么样了,喻婷和别人在一起苏洛知道吗……这些都在我的脑海里打转,我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想。

旁边的郑绯儿低低地道:“景默,哪个少女不怀春啊!正常正常!”我被她安慰得只差吐血,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心里边恍如刮过一阵微风,吹散了些许沉闷。

经过了白天师太和苏蝴蝶的轮番问候,我越发确定我再去“深海”的必要,但是景卓要来接我回家,得想个办法才好。

这个问题让我在下午自习的整整四十五分钟里想破了脑袋,拄着下巴看着玻璃窗上面结的亮晶晶的窗花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趁维持班级纪律的班长不注意,我偷偷溜出班级。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上一片安静,只听得见我自己的脚步声,这让我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四下看看没人,赶紧掏出了电话。

是的,我想在这个时候有可能帮到我的人,也许只有他了。

电话接通后许久没有人应,那边传来的忙音弄得我心里越来越紧张,终于,在我暗暗的祷告下,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那期盼已久的声音。

“喂,你好,我是苏洛,哪位?”他的声音带着那特有的疏离感。

“景默。”我忙自报家门。

短时间的静谧,我想他是有些意外的,“景默,你有什么事吗?”还是很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温度来。

“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不过有言在先,我尽力而为而已。”他说得很不以为然。

我对着话筒翻了一顿白眼才重新开了口,“我,我晚上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可是景卓不允许,你能不能帮我忙?”

“帮你说谎?”电话那边的他的声音有几分嘲讽,“怎么帮你呢?”

我脸上一红,虽然他的话听起来很不顺耳,但是确实所言非虚,我心里虽然不痛快,却没有言语反驳,我暗暗咽了口气,“就和景卓说,你要在放学的时候带我去书店买补习用的书,然后送我回家,放学不用他来接,就这样。”我一口气说完。

“嗬,景默,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教唆别人帮你圆谎就更不好了。”他的话很居高,听得我心里一阵翻腾。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动气,想了想那天晚上的颜时,我把火气往下压了压,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帮帮我,好不好?”

那边许久没有声音,我想他是在考虑,这短暂的沉默让我心里紧张到不行,终于,电话那边又一次传来了他的声音,“一个条件。”他说。

“什么?”我问。

“给我理由,真实的理由。”他强调。

几秒钟的时间我心里的念头已经百转千回,最后在筛选了一遍后,我开了口,“好,你听好,我只说一遍。”心里对他和我谈条件的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鄙视极了。

面对我的郑重,那边的他竟然哑然失笑,“好,我听着就是。不过你可要说明白,我只听一遍。”

我心里转了山路十八弯后,找了个听上去还算完美的理由,天知道,其实我真的是不想对他说谎的,可是……非常时期,也只能这样了。

末了,电话那边的苏洛一阵沉默,在我提心吊胆等结果的时候,他终于开了金口,“这个忙我帮你就是,不过……”他顿了顿,“算是欠我的人情。”

我一愣,听不出他是认真还是玩笑,“先欠着,我记着就是。”我语气很冷漠,实则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总算可以稍稍松了口气。

在我刚以为大功告成要挂掉电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师太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景默,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惊得我差点把手里的电话直接摔到了地上去,我忙扣上手机的盖子,转过身,对上师太怒气冲冲的眼时,心里暗叫一声,“真衰!”

随后她便一个杀死众生的眼神抛过来,我灰溜溜地跟在她后面进了教室,而后与教室的墙壁相顾无言到了下课时间。

不过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我心里自我安慰道,也算“不虚此行”了。

晚上急匆匆地赶到深海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车灯晃得眼睛有些疼,霓虹映亮了夜,却照不亮我的心,临来的路上我就在心里琢磨,如果见不到颜时,那该怎么办?

希望他平安无事才好,要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

心里想着,抬头看着深海门口那蓝得似海洋一般的霓虹,我又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那个叫我“小朋友”的脸色苍白的男孩子,他到底在哪里呢?此时如果他从某个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叫我一声“小朋友”我想我心里会乐开了花吧。

就这样在深海门前徘徊来徘徊去,却始终没有走进去的勇气,正在我忧虑得像一只下午三点半的狼时,一声“小妹妹!”把我猛地吓了一大跳。

我抬起头朝声音的出处看过去,心里瞬间像有一缕阳光照进来了似的,虽然我非常不喜欢这个痞里痞气的半长头发的金毛调酒师,可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他,总归是一件好事而非坏事。

我赶紧跑了过去,“颜时呢?”我开门见山地单刀直入,少了虚伪的客套和寒暄。

他嘿嘿地笑,歪着嘴角就开了口,“小妹妹怎么就关心你颜时哥哥,不问候下哥哥我啊?”

他调笑的话让我在瞬间反了胃,“问候你个大乌龟。”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句,可是毕竟有求于人,我脸上刻意压制着,皮笑肉不笑地随着他嘿嘿了两声,我想这笑一定倾倒众生,比哭还难看。

他从耳朵上摸下来一只烟,啪地一声拿出打火机点上,猛吸了一口这才再次开了口,“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瞪大了眼睛问。

“不知道。他被老板解雇了。就因为上次那件事。”他又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吞云吐雾过后才再次开了口,“英雄难过美人关,妹子,颜时这小子都是为了你啊。”他的话说得很轻浮,不过显然透露出不值得的意味。

我的心怦怦地跳,那天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反复回放,此时已然是懊恼得要死。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还没等我开口再问下什么的时候,身后就由远及近地响起了脚步声音来。我还没有回过头去看,眼前的金毛马上掐灭了手中的烟,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老板”。

我心下疑惑,回过头去,惊得下巴没掉下来,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苏洛!

苏洛!老板!

我的脑袋有点当机,他冷冷地看了金毛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然后便低下头冲我开口,“景默,你怎么在这里?”说话间他已然皱紧了眉头,“你又骗。”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轻视。

他居高临下的不屑姿态让我心里难过极了,“不是!”我大着声音扬起头反驳道。

他眯起了眼睛,“那是什么?”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金毛调酒师脚底抹油走得飞快,短短几秒钟已经没有了踪影,我心中一阵好笑,随后转过头来对上苏洛的眸子,他眼中的寒光让我心里一滞。

“景默,你一天要编几个故事?你倒是有写小说的天赋。”他微微扬起了头,一脸的嘲讽与不屑,还有,那眼神中不易察觉的一丝失望。

那丝失望灼痛了我,为此我不禁态度软了下来,低下头,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详述给了他听。

末了,我将食指竖到唇边,“高级机密,严重保密。”

他嘴角轻轻咧了下,拍了下我的脑袋,“早说多好。这件事我还可以帮你。”样子显得颇为神秘。

我抬起头,“当真?”心里有止不住的惊喜。

他略微点了下头,“不过,你现在要和我去个地方。”他说,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哪里?”我有点心虚。

“书城。”他懒懒地开口,“我可不想做骗子。而且这样你回家会好交代一点儿。走吧,景默。”他说话间已然转过了身,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我的眼前晃。

我愣了一愣,随即便急忙抬起脚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行后,我不假思索地问:“那黄毛怎么叫你老板?”

话问出口的瞬间就已经有些后悔,可惜覆水难收,我暗自吐了吐舌头。

他果然脸上变了下颜色,什么也没有说地继续向前走着,准备过马路。

车灯晃得我头有点晕,“等等我。”我心里有些着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侧过头来,“你害怕过马路?”

“还好。”我低着头说。

他反而笑了出来,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走吧,胆小鬼。”

这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举动让我的心顿时游怦怦地跳得飞快,幸好夜空很黑,黑到不足以泄漏我的心事。我愣得有些发傻,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反驳他的话。

这是属于苏洛的温度,我记得的。

走过马路的时候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身后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弄得我心里有些发毛,而当我鼓足勇气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却是一片空寂,什么都没有,只有深蓝色的“深海”霓虹闪烁着,让人心里面有些浅浅的忧伤和莫名的空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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