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蛇妖其实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只蛇妖会吐炸弹。
但是光光吐炸弹还不是最丧病的。
最丧病的是这蛇妖特么的还随身带着危险的不明药品。
许宵真怕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体变小了。因为他对破案一窍不通，并且对蓝西装和红领结毫无兴趣。
划重点。毫无兴趣。
所以他一醒来就看腿短了没。
嗯？
……腿呢？
再看手。
……手呢？
许宵愣。
他的身体……不见了。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就听前方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
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十六七岁少年慢悠悠地踏着凤凰牌脚踏车从街头骑了过来，车篮里还放这个黑色电脑包。
在许宵面前“吱呀——”停了下来。
少年面白如玉，唇红齿白，黑框眼镜加纯黑双瞳。他抬了抬帽檐，露出黑色短发下额前一道截断左眉的疤痕，从手提包里取出笔记本，翻开来看了看。
“2017年9月16日凌晨3点33分43秒，上海市静安区xx街道与xx街道交汇点，新死亡灵魂一枚，姓名许宵，人类雄性，已确认身份。”
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几下，一道蓝色激光从笔记本的LOGO中射了出来，往许宵这一坨不成形的灵魂上扫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许宵再看自己，有手有脚，就是有点半透明。
少年扶了扶眼镜：“跟我走吧。”
许宵问：“去哪？”
“阎王府。”少年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证件，翻开蓝底的证件照给许宵看，“我是第78代黑无常范无救。这是我的工作证。”
许宵瞪眼。
他……真的死了？
少年黑无常将证件放好，双手搭在车把上：“快走吧，我很忙的。”
许宵愣愣的：“啊？哦……”
一屁股坐在了车后座，双手自然地扶上黑无常的腰。
被人直接飞踢了下去，用脸着地。
少年黑无常一脸冷漠：“谁允许你坐上来了？”
许宵捂脸：“可是……难道你要我用走的吗？”
少年黑无常食指往后一指：“看见那根绳子了吗。”
许宵这才注意到后座末端绑着一根粗麻绳，麻绳尾部还绑了个圈儿。
“两只手套进去。”
许宵照做。
麻绳在许宵双手伸进去后突然自动收紧，牢牢捆住了他两个手腕。
许宵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触觉了但他分明感受到了右眼皮的跳动：“这是干嘛？”
少年黑无常只说：“注意安全。”
然后就不管许宵，自顾自骑了起来。
被拴着的许宵只能跟着麻绳小跑。
……等等。
“死人就这样没有人权吗？！我要投诉！”许宵扯绳子，想要挣脱。
少年头也不会：“在乱动就告你妨碍公务。”
“妨碍公务又怎样？反正我都死了。”许宵越想越委屈。
黑无常依旧悠闲地踏着自行车：“妨碍公务，关入十八层地狱随机一层，论情节轻重十年至五百年不等。”
许宵顿时安静了，像只小狗一样默默跟在自行车后面。
许是没了肉体，只剩灵魂的缘故。他就这样被自行车牵着一路小跑从静安区跑到了普陀区，竟然也不觉得累。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马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少年黑无常悠然自得地骑着车溜着鬼，在车群间穿来穿去。
所幸现在他死了，没人能看见这副怂样。许宵默默苦中作乐，却没想到黑无常带他进了华师大。
不是去阎王府吗？
大学校园的氛围感觉就是不一样，走过林荫大道感受阳光，就有一种青春的气息。
许宵忍不住环顾四周。他虽然送过不少大学生进校园的，但这样下了车自己用双腿走在里面的感觉，就是有种微妙的不同。
他本来也可以……
少年黑无常逆着一群背包去上课的大学生过了桥，在图书馆门口停了车。侧过身凭空在麻绳上逆时针划了三个圈，麻绳系在车上的一端自动松了开，落在了他手里。
范无救直接牵着许宵坐到了图书馆门口的一架白色秋千椅上。
许宵有些不自在：“这是干嘛？”
“下去。”
“下哪？”
黑无常也坐了上来，开始慢悠悠地荡起了秋千。
两个大男人，并排坐在白色田园风的秋千椅上。
荡啊荡。
一边荡，就听少年还一边数：“1、2、3……”
许宵……还能说什么呢。默默享受吧。这阳光，这凉风，这……
数到第78下，少年突然伸脚硬生生停了下来，在一旁架子上又凭空顺时针划了三圈。
架子突然开了个小窗口：“身份。”
“第78代黑无常范无救。”
“视网膜扫描。”
少年把左眼拔开，凑上去。
“扫描完毕，身份确认。”
小窗关闭，少年坐好。
许宵忍不住问：“现在干嘛？”
话音未落，就听屁股底下传来渗人的机械运转声。
“哒哒哒哒哒哒……”
就见脚底下的几块地砖凹陷了下去，从中分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来。
许宵吞口唾沫，不敢动。
“咔咔咔咔咔……”
秋千椅震颤几下，开始缓缓下降。
许宵默默看着原本的地面慢慢没过自己头顶，然后退至两边的石砖又缓缓合拢。
完全敛去了最后一丝光线。
真·伸手不见五指。
许宵紧张地死死扒住椅子边。按照套路这玩意儿很可能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玩跳楼机模式。
头顶上再次传来渗人的机械运转声，比在上面的时候听得更清晰。
哐叽！
秋千椅又小幅度震了震，不动了。
许宵听见眼前有开门锁的声音。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到些什么，但于事无补，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像是整个人都浸在浓稠的墨汁里。
一丝光亮突然从打开的门缝中透了进来，随即刺瞎了他的狗眼。
许宵眯了眯眼睛。其实并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身边黑无常轻轻巧巧跳了下去，整了整身上的学生装。
一个和黑无常长相一般无二的少年提着金鱼纸灯笼站在门口，只是一身学生装是雪白的：“小黑，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