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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审判之锤

随着一步步前行,维萨里奥身上的红光如有生命一般,开始疯狂地朝着振聋发聩的剑刃之上流淌。本已无色无相无形无质为至高境界,即使炫示于人也只是红蒙蒙一片模糊光影的赤色光辉,此刻竟然散发出激光般刺目的璀璨华辉,腾起足有火炬般粗细的偌大一柱。

在刺剑的剑尖位置,凝聚、浓缩到极限的辉光,开始勾勒出一个沉重钝厚的锤头形象。

锤的整体造型,像极了操作工人常用的八角锤。但若定睛细看,却又不仅仅是粗朴无华的一块混铁坨坨,而是由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齿轮、泵阀、杠杆等零件拼接组装而成。显出种精密如钟表的工业之美来。实在令人很难相信,这种复杂的结构是凭空臆想就能创造的。

事实上,这正是观想自赤红之镰所拥有两件最强法器之一,象征工人阶级的“创造之锤”!

那是比她所持,具备涤荡精神功能的“振聋发聩”更为强劲的法器。据传,只要轻轻持锤一砸,便能将人类在轻重工业方面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极致,让使用者化身八级钳工……

但维萨里奥现在正在做着的事情,比起生产创造,倒更应该说是毁灭——或者说,审判?

堂堂正正举过头顶的刺剑,此刻恍然已有千钧之重。赤红色的精巧锤头,随着举剑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方正,不一会儿功夫,已然长成有数米长短、几人合抱粗细!

轰轰轰,千百声霹雳炸响的宏音融浑一处,在巨锤底面上炸开万万道白炽化的雷霆,牵引着重锤劈砸,鼓动起无边风雷。丝毫不会有人怀疑,挡在这巨锤面前的存在,都只会得到被粉碎的下场——甚至,在那种狂暴的雷弧电火下,绝大部分人连一块细胞壁都剩不下。

最可怕的却还不是其本身蕴含的能量,而是锤中蕴含的意志——绝对公正严明的意志!

裁定善恶、正邪,予罪以罚的强烈意志,使得持锤之人在“审判”敌人的同时,自身也会受到绝对公正的“拷问”,承受伤害。并且,因为这股意志强烈到足以扭曲现实的地步,也造成了审判之锤具备着“即使抱有再如何强大的力量,也无法伤及无罪之人”的特性!

看似鸡肋的特性,使得审判之锤在面对着真正的罪人时,拥有着几乎绝对的杀伤力。

玛门的眼底划过一丝畏惧,颠栗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向后倒退了几步——即使在此处的仅仅是它本尊的小部分意识和力量,但它已经本能地感觉到,锤中蕴含的意志,正是它那源自贪婪原罪力量的克星。要是被那种东西击中,即便以它的灵魂强度,也会难受好一阵子!

毫不犹豫地,玛门扭过头仓皇逃窜。奋力一搏的选项,甚至不曾在它的脑内停留过一秒。

——伴随着阵阵鞭炮炸响般的破裂声,硕大的巨狼突然间化整为零,爆裂成大堆闪耀着金光、内中仿佛有污浊人像人面在哀嚎怒吼的泡沫。成千上万的泡沫都仿佛自有灵性似的,朝着四面八方飞速逃遁着,就像是漆黑的夏夜里,大片大片漫无目四下乱飞着的萤火虫……

但维萨里奥根本没去尝试“分辨”玛门到底是怎样隐藏自己、光速撤离的,她只是挥剑。

巨锤没有刻意去追击任何一个逃蹿的泡沫,仅仅是公正无情地轰然敲打了下去,发出古墓晨钟余韵一般的嗡鸣。万千白炽的星火点点飞溅,漫天里撒下一场流星火雨,裹入爆风和环形的冲击波中,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而去——而这股剧烈的冲击,甚至令维萨里奥身侧百米之内的整个“世界”,都猛烈地震荡了一下,仿佛一节被重锤狠狠敲打的火车皮!

敲山、震虎!反复回荡的玄奥力量,非但把所有的泡沫一齐打破,甚至将空间都砸出了褶皱,在这种空间震荡下,原本分身千万,上天入地藏得无影无踪的玛门,竟也被生生震得现出原形,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纠缠、牵扯下,生生被按在了巨锤底部,重重消受了一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仍旧抱着侥幸心理,试图先躲起来“再看看情况”的玛门,即使用尽手段掩踪藏迹,也未能避开这涉及到因果层面的打击,只能被闪耀着无穷雷霆火花的巨锤牢牢镇压!之后无论它如何奋力挣扎,竟都是阻止不了巨锤缓缓下压,一时无从脱身。

即令是无尽贪欲的化身,在公正严明的审判下,也俨然就像是当车的螳螂、撼树的蚍蜉。

滋滋滋滋、吱吱吱吱!就像用油锅煎老鼠一样尖锐嘈杂的哀嚎,从巨狼狼吻之中喷出。

有苦苦哀求、有恨声咒骂、有欲说还休、有疯言呓语、有强词夺理、有狗急跳墙——就是没有据理力争。构架在贪欲基础上,浸满了原罪的这只玛门,对审判之锤没有一点抗性!

但是和这种令人烦闷痛苦的嘈杂嚎叫同时,另外一个宏大、沧桑的声音也开始回荡:

“有意思,相当不错的奇招。想不到也就是那么一两百年没出来透气,世间竟已经多出了这等绝学,当真是后生可畏!小女娃娃我记住你了,下次见面时,咱们再好好较量一二。”

声音中没有不甘、没有怨愤,只有坦荡和兴味盎然。在开口发声的同时,玛门那原本满满浸染着扭曲痛苦的眼神,也突然褪去浊色,取而代之以无与伦比的纯粹——纯粹的贪婪!

贪求金钱、贪求美满、贪求享受、贪求忠诚、贪求友情、贪求希望、贪求才气、贪求知识、贪求口腹之欲……如果说先前艾克西登所唤出的那一小部分“玛门”,仅仅是贪求着金钱的话,那么此刻透过这一小部分的“媒介”说话的,才是贪求着世间一切,真正的地狱七魔王之一,玛门的全部意志!是和人类全然不在同一次元的,至高无上的一种存在!

如果说那种存在想翻盘的话,即使维萨里奥燃尽全部的生命,只怕也无能为力吧?

差幸的是,似乎对方对“虫豸”之间的战斗,并没有强烈的插手欲望。虽然对有可能让自己超脱先天桎梏,成就一体两面的“赤色光辉”表现出了相当兴趣,但玛门也仅仅是洒然一笑,将自己刚刚投下的全部力量,连带着作为“祭品”的艾克西登一裹,便悄然离去。

真·玛门:装完逼我就跑,真刺激!

笔者:……啊……好想,弄死这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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