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如墨的浓烈恶意，如爆炸后车胎中漏出的气流也似，从二人身上连绵喷出。
马公子肆无忌惮，曹少卿有所收敛，但哪怕是这未尽全力的气势交锋，也已令整个餐厅中沐浴着他们敌意的每个吃瓜群众都感觉到，自己颅骨内的血压开始迅速升高，原本松弛的脑神经也急剧绷紧，甚至，开始如匍匐于猎物体表大口吸血的水蛭般疯狂扭曲、膨胀起来！
即使全读不懂气氛的普通人，此刻也多多少少出现了高原反应般的生理现象，开始坠入恐慌……
只是，他们还未曾来得及将心中的恐惧发泄出来，便又被一股轰然点爆的神念生生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不由己地愣了一愣，重又轻轻坐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果真牙尖嘴利，不愧是能一夜成名的狠人哪。好吧，反正真英雄不逞口舌之利，姑且就先让你得意上一阵好了……”
眼见曹少卿非但有瞬间控制整个局面的实力，还出乎预料的挺能放嘴炮，不让人占半点口头便宜，马公子倒也不恋战，只是装模作样冷笑一声，突地将身子挺了一挺，朗声高喊——
“不过，口舌再伶俐，也不代表有真才实学！既然你自信到这种程度，那想必也能不吝赐教了！就在今日、就在此时、就在此地，我马元绍正式向你挑战，且看你有无胆量接下！”
清越而极富感染力的声音，就如一瓢凉水般“泼”在了此时脑袋正晕晕乎乎的食客们身上，极大程度地缓和了曹少卿恰才用神念冲击制造的晕眩，将很多人当场叫醒，卷入了一场莫名的狂热中。一时间，人群中竟有不少人大声叫起好来：
“马公子说得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那个什么掌门，有胆的就比一比！”
“是极！是极！逞口舌之利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量的，就拿真才实学较量！”
“别让他找借口跑了！择日不如撞日，真要是有胆子，就在这儿比比好了，我们大家正好一起做个见证！”
——虽然不知是否马公子提前布置的托，但这几个高昂响亮的声音，确实带了个好节奏。
恰才还头晕目眩的人们，即使此刻已经被唤醒，也很难立即就恢复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被这几个声音稍稍一起哄，顿时就被煽动了起来。喜好看热闹的天性，加上对曹少卿本就没几分的好感，使得他们没思考多长时间，就决定了要跟风，而渐渐跟着带节奏的人一起喊出了“比一比”的口号，更有些生性果决的，当场就掏出了便携式摄影道具，载入线上交流平台，开始现场直播起来！
通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次表态，再加上稍许的带节奏大法，马公子竟似乎已将自己不甚受人欢迎的形象彻底扭转了似的，手腕不可谓之不高明！
甚至，如果不曾知此人过往作风，那么单看此刻他大义凛然的神情，会觉得他是位屡曾遭人误解，却始终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纯粹无比的武痴也说不定——现场就已经有了不少脑回路较简单的食客，开始认同他是靠着卓绝的个人魅力和高洁的信念支撑，才顶下了世人种种“诽谤”，坚持走到了今天……
如果事实真相确然如此的话，那么听着也蛮感人的对不对？
只可惜，并不是。
而早已见识过他真面目的曹少卿，当然也不会被表象所蒙蔽。
通过弥布于整个食堂范围，事无巨细侦查着触及范围内一切的神念观测，在马元绍高喊出声的同时，他便清楚感受到，对方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具备着瘟疫般感染性，拥有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人心奇效的怪异力量，靠着这些，才“蛊惑”了本对他绝无半分好感的人们！
【——相当古怪的精神能啊！但是……这似乎还称不上神念，与其有着微妙的不同。】
若说练神返虚凝聚成的神念，是凌驾五感之上，可以直接用于认知和改变世界的，凝练到极限的纯粹精神能，就如“原色”一般的话；那么马元绍用出来的这种鬼玩意儿，则更像是极度劣化的，残缺破碎的精神，而且浸染了过量乱七八糟的情绪，堪称浑浊的杂色！
但，“残缺”，却绝非就意味着对方的能力相较于神念，会显得低端。
事实上，从马元绍身上散发出的这股力量，在“构架”上，甚至比曹少卿的神念还精密！
坚韧、狡诈、贪婪、浮躁、善变、狂妄……种种“意志”、“精神”，狂乱而无序地肆意排列着，被随随便便地酿成一滩如笔墨般漆黑的“物质”，再以无穷恶意点缀、调色，肆意勾勒着、渲染着、书写着，缔造出某种具有曹少卿一时半会儿也总结不出规律的术式。
这术式似乎已经成型，却又仍在持续变化着。随着马元绍将自身力量不断朝向着四面八方辐射、抛洒，它还在不断被拓展、扩充，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是符文吗？总觉得哪里又有点不像……不过这倒是有意思了，而今看来，虽然这厮体能、武技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但法术却出乎预料地别具一格！】
马元绍的邀战，并没能出乎曹少卿预料之外——事实上，曹某人早就猜到这家伙迟早会对自己玩这一手来着。即使丫迫不及待就将计划付诸了实施，也依旧完全收不到奇袭之效——但他的实力，却小小令曹少卿吃了一惊，内心突然鼓起了强烈的战意！
“口舌之利，何干真才实学半分关系——在这个论点上，我倒也和你持有着同样的看法呢。也好，既然所有人都如此兴致高涨的话，我不妨也就献丑一二，和马公子比一比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震荡了起来，筋骨嗡鸣、肌肉收缩、脉络舒张，热血奔涌、沸腾，在天鼓般震撼的心跳声中被重重压入全身血管，如高功率发动机一样，迅速将身体机能提升到极限。精气神三合，二十四节浑天象功、百兽戏两种巅峰绝学瞬间爆发，一记震山撼岳的重掌已伴随着空气急速流动产生的，尖锐无比的锐啸，当胸推出！
既然马元绍并不打算给曹少卿任何推脱的机会，一心就想要踩他一脚，那他曹某人自然也没什么情面可与他讲，说打便打，绝不啰嗦！
PS:过渡章节真尼玛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