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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权力

接下来的数日,总督从奎法经由不同途经派遣回来的士兵,已各自携带着消息抵达了科纳穆。

在处理好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后,总督在市长为他准备的宅邸周遭临时征用了一座建筑,以供这批士兵居住。

……

几日无事。

谈判的事,总督没有理会;毕竟,这桩事本就不是他起头,贸然插手进去,反而会显得他逐名慕利、不似义人。

……但看样子,谈判一直非常顺利。

福里尔经常来探望他,这位科纳穆的市长大人,仍保持着许多年来一贯的谦卑作风。这令总督很是欣慰。

一切,貌似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

当真?

总督疑心重重。

最近几天,兴许只是错觉,但他总感觉福里尔相比起自己,似乎更热衷于和那位索菲来的监察混在一起。

不过,这应该只是错觉吧……

“……”

毕竟,福里尔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这次的事,本就是他和那位监察联手操办的,为了把事办好,他多在这方面费心…倒是可以理解的。

……没错。

倘若福里尔只是因为不得不做,总督当然有足够的理由体谅下属。他当然……会想要体谅。

……

又一日。

天降暴雪。

长冬的确来了。时值四月,漫长的长冬才刚刚起头,真正冷的日子还在更后面……对长冬,总督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他一直是波罗的官员,上一个长冬的时候,他应该还在南方的某个渔村担任税官吧?那时,他每天都将自己的日程表排的满满的。首先该做什么、然后该做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后该如何向上级写汇报书……啊,青春。

心念及此,他坐在第三层阁楼的窗前,眼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城市,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微笑。

对他来说,工作便是生活。

他绝非高尚之辈。

曾几何时,他曾经将自己与史书中的能臣名臣作对比——相比起那些人,他感觉不逞多让。但驱使着他不断努力工作的动力究竟是什么呢?那时,在上一个长冬,在他同样像现在一般透过窗子看向屋外纷飞的大雪时,似乎曾想明白过。但时间已过了这么久,他啊……

呲溜——

他品了一口茶水。

对驱使自己不断工作的那个源动力,他早就忘掉了。

他……

……

哦——

突然、

突然,他想起来了。

想当年,当他还只是个索菲帝国边远小城的擦鼻涕的稚童时——对人生的意义,他便已经想通了。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

一瞬即存,一瞬即逝。

那时,映入幼小的他眼中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农民、一个又一个的商人、一个又一个的妇人,一个又一个的少女。

农民们今天醒来,摆弄他的田地,然后躺下睡着了。

商人们今天醒来,摆弄他的货物,然后躺下睡着了。

妇人们今天醒来,摆弄她的孩子,然后躺下睡着了。

少女们今天醒来,幻想她的未来,然后躺下睡着了……

……日复一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活在这样的世上,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那时,还淌着鼻涕的他,已经开始了思考。

(“我将如何度过这一生?”)

一点点长大,成为一个农民、或商人。努力工作赚钱,再向那些怀春的少女献殷勤…等到某人一时糊涂,想要或甘愿嫁给自己。然后便结婚,结了婚,少女成为了妇人,妇人生下了孩子,孩子嗷嗷待哺,孩子慢慢长大,孩子又开始他自己的拼搏……一切无始无终。

“……”

他难道要这样度过一生?

活着的时候,默默无闻;死了以后,默默无闻;生下了孩子,默默无闻;孩子死后,默默无闻。

……那么,他的灵魂将寄宿在何处?

依稀间,他恍若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用袖子不断擦鼻涕,却冷不防被邻家的淘气鬼推倒在泥坑里的自己。

他尝试用清水浣洗脸蛋。

那时,他知道自己很脏。

他知道自己将平凡的度过一生,从始至终。

……

然而、

然而,那一天,停留在小镇上,借用那一排水龙头的其中一个的他,却看到了一场令他永远无法忘怀的“盛宴”。

他听到人们在欢呼。

他看到,人们从各个方向聚集起来,踮起脚尖。他看到高高的木台搭了起来,他看到……神明在欢唱。

烧了他。

烧了他。

烧死他!!

是人。他看到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他看到了由无数个人组成的层层叠叠的人群——他看到人们从四面八方陆续蜂拥而来,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们的狂热。

有人被绑在了火刑架上。

祭祀站在台前,他们向人群宣读了恶人的罪孽。但是,那重要吗?

幼小的他离开了水龙头。

父母们挡住了他们孩子的眼睛,有人在祈祷?

谁?

是谁?

然后,火焰窜天而起。

宛若刀刃,亦宛若幻梦的火焰——人在惨叫。他很痛苦。他,将要死了?

总督继续往前挤,

他继续,竭力、竭力、竭力地想要挤到人群最前面去!

他看到众人在欢呼。

他看到众人在颤抖。

他看到了……

……

……

从那天起,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在家里大吵大闹,成功胁迫父亲将自己送去学习神学。他本试图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祭祀,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的在神学方面的才能并不出众。从神学院出来后,他只被分配到多沙北方当了个不值一提的官吏;后来,帝国为加强对波罗的控制而刻意挑选一批边境地区的低级官吏进入波罗,他有幸被选中,并被分配到了波罗南部的渔村。再然后……

再然后,长冬。

大雪纷飞。

作为税务官,即便长冬已至,那时的他也必须为波罗王室在“王室自留地”受够足够的税赋。毕竟,王室需要修缮城堡、需要购置新壁毯、需要给仆人们发薪,需要给狗梳毛,公主们需要新的化妆品,国王想趁长冬到来时打猎,王后也有新一轮的舞会急需筹办……

想着想着,他笑容渐盛。

直至今天,他也仍记得当年自己带六个士兵,翻过农户院墙一脚踹开屋门,并将那户人家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搬走的场景。

那个人…记得是叫柯林特?又或者是科拉诺、克莱那什么的?嗯,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个柯林特家里有七个还是八个的孩子。由于被搬空了房子,他试图做最后一搏,想要去侵占当地的老实人拜卜安的家产,结果却被自己派士兵打断了腿。最后,在那个长冬,他家的两个男孩被扔到渔船做工,他的女儿们则被介绍到临镇的勋贵家当了佣人……哈哈,结果,你猜如何?

柯林特死了。

他活活饿死冻死在家里,尸体无人掩埋。最后,还是总督出钱将他埋葬的。

他妻子改嫁给了当地的一个老光棍。总之,是落得了个还算可以的结果。

他的几个孩子都活的很好。

他的同乡也都活的很好。

柯林特是个什么人?他生来好赌,又喜欢打架。在当地,他经常恶意取笑他人,也经常故意伤害他人——他辱骂并殴打他的妻子,虐待并折磨他的孩子——他死了,没有谁在乎这杂种因何而死。柯林特的妻子感激自己、柯林特的孩子们感激自己、柯林特的乡亲们感激自己,唯一对此事感到不满的只有几个柯林特一向要好的蠢朋友。可那又如何?长冬还长着呢,那时他有充足的时间收拾他们……哦,呵…充足的。

总督越想越想笑。

他越想,便越感到“人”真是一种恶趣味的生物。

是的,他知道自己做了恶。他知道自己不经审判,便擅自夺走了别人的生命,哪怕那个人是恶棍——他知道,并完全清楚这一切……可是,这始终激昂于心的悸动究竟是什么?

主宰命运。

操纵命运。

是主宰自己,操纵自己的命运与一切吗?

不是的……

完全不是的……

唯有主宰他人,唯有操纵他人,唯有将别人的至关重要的人生,当一团烂布踩在脚下——他,才真正感觉到了自身生命的价值。

“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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