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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黑暗博弈

踏入室内的那一刻,寒凌额前的发梢便被一阵来路不明的阴风吹起。他面色一怔,可仍是强忍着扑面而来的不适,向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前行。

这平日里庄严肃穆,又是让寒凌唯一能感受到家的温暖的地方,此刻却完全被死气沉沉的阴霾笼罩。寒凌能感受到一股根本无法形容的强大灵气弥散在空气中,它的浓度之大甚至超越了原生灵气,让寒凌的五脏六腑都不住地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痛苦。

……久经历练的我都已如此,那父亲他们……

寒凌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瞪着前方。作为曾经负责调查绝灭之灾的天盖之上探员,寒凌已经面对过难以计数的人间悲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阴阳相隔,生离死别,无论是怎样让人嚎啕的情景,他都淡然处之,仿佛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但实际上,能将这个如寒冰一般冷淡而坚硬的男人彻底击溃的,却依然是这些甚至显得有些老套的惨剧。

百页书的情况尚且不明,就算是再如何急迫,维持着最后一份理性的寒凌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轻易暴露行踪。逸散而出的灵气并不受主人控制,只要自己保证行事隐秘,在百页书未能察觉的情况下发动奇袭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寒凌轻轻踏入走廊中,左右环视了几眼,又退回房间,右手轻轻抚上黑环,闭上了眼睛。

灵探术!

尽管已是早有准备,但通过灵探术更为清晰地察看到房屋全貌的寒凌,仍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这股弥漫在整栋监统府中的灵气,灵向虽为与寒凌相同的风,但灵级起码在“凌”之上,位居八大灵级——零,散,原,成,重,凌,极,神中之第三位。整个极东大陆有所记载的最高灵级为重道三境,亦只在八大灵级中排行第四,就算是这样,其存在的真实性至今仍是众说纷纭。“成”之上的灵级,无论对于只对灵术概念略知一二的市井之人,还是学识渊博的天盖之上探员而言,都只是单纯的“先人流传下来的不可查证的记录”,而绝非能亲眼目睹,或是通过努力达成的目标。

逾越天地之堑,迫近神之领域。这便是流传的记录中,对“凌”级灵道的描述。

因为无迹可寻之书的缘故,寒凌对成之上的灵级有着较常人更为深刻的认识,自然也能判断出眼下这股环绕周身的可怕灵气的信息。但他用灵探术小心翼翼地搜寻了半天,除了这股灵气之外,却完全无法找到包括黑木在内的其他人的踪迹。黑暗中,他的神情变得愈发紧张起来:若不是通过某种手段隐藏了灵气,唯有死亡,才能逃过灵探术的侦察。

收回灵术的寒凌在原地无声地伫立一阵,又一次迈开脚步,走进了走廊中。

既然灵探术不凑效,那就用我的眼睛去找——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寒凌想着,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了会议室的门。迎面吹来的依然是让人骨髓生寒的阴风,木制的长桌上还遗留着几份文件,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兽人的身影。寒凌带上门,走上前去,拿起其中的一份文件。狼人族的优秀夜视力让他很快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这些文字是?!……

他的脸上又一次露出惊容。按照文件上的文字和图片排版来看,它分明是之前黑木曾交给自己查看的百页书镇压报告之一,但此时此刻,这份文件上的图片变成了无数道交错纵横的黑色横杠,上面写得也再不是不久前所见到的通行文字。那些奇怪的、由实心与空心的圆圈方块等图案组成的文字,竟分明与那无迹可寻之书上尚未被破译的文字如出一辙。

竟然能达到“现实改造”的程度,看来这百页书所看之物定是非同寻常……该死,这样的话到底该怎么……

砰得一声巨响,寒凌猛然一惊,连忙向后看去。他看见那原本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已被人奋力推开,走进会议室中的,却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身影。他散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头上看不见真耳,脸亦埋在阴影中,像是一个从死界前来索命的厉鬼。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向寒凌散发出几乎难以抵挡的邪气。

“你——”

寒凌盯着他,一个字刚说出口,那白发男子忽然扬起右手,向寒凌甩出一道无形的风刃。那风刃径直向前,哗得将那巨大的圆桌劈成了两半,甚至将地面亦斩出一道极深的长痕。寒凌双瞳一睁,连忙扔下文件向旁边一闪,那飞舞在半空中的纸张瞬间被切成了无数的碎屑。

——百页书!可恶,他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按照自己先前获取的信息,面前的敌人拥有着自己无法轻易抗衡的力量,但既然事已至此,自己除了全力奋战,又有何路可退?

“成土道·霸岩拳!”寒凌右手在左臂上一擦,浑身振出一股褐色灵气。原生灵气的稀缺让任何百页书之外的人都难以在此地长时间战斗,就算强如寒凌,也在运起灵道的瞬间感受到了近乎窒息的痛苦。但为了找到那至亲之人,他必须从恶魔的爪下突出重围!

一声震天的巨响,寒凌跃至空中,腰身一转,向百页书崩出一记凌空重拳。黑暗的房间中闪过一道强烈的褐光,那百页书的胸前冒出一道褐色光环,紧接着便凭空凝出一块巨岩,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得向后飞去,将会议室的门框撞出一个大洞;寒凌双腿在木桌上一蹬,迅速追了出去,刚到门口,那已陷入对面布满裂纹的墙壁之中的百页书忽然身形一闪,瞬间晃到了他的面前。嗖嗖几声,寒凌只感到面前风声迅动,他下意识地闪躲几回,可稍一疏忽,身上便已挨了一记重拳。

啪!

狼人双目惊睁,喷出一口鲜血。他分明地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竟在瞬间被面前的罪兽击成了重伤,一股难以抵挡的气流从他的拳中贯穿自己的躯体,从背后喷薄而出。

这是……灵斗术!

对方的攻击仍在继续,自己根本没有使用黑环的时机。寒凌强忍痛楚,想要去抽腰间的匕首,却惊觉它被自己扔在了那座废弃的公园中。百页书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它唰得闪到寒凌的身侧,飞起一脚,将狼人踹得像炮弹般飞越整个走廊,狠狠地摔到了大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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