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皓？”
林珍儿大惊失色，正准备起身点蜡烛，嘴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
浓烈的酒气喷洒在她脖颈处，林珍儿缩了缩脖子，轻轻拿开他的手，小声答道：“我去冷宫找丽心了，你在这里干嘛啊？”
裴景皓紧紧抱着她，带着哭腔说道：“我不开心，我不想回家，我就想来找你，有什么问题吗？”
“呃……”
林珍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乖巧地缩在他怀里，生怕会刺激到他。
“以后不要把人全带出去，要留几个人看着大门，记住了吗？”裴景皓搓了搓她的脸，又问了一遍。
“记住了吗？”
“知道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碗醒酒汤啊？”
林珍儿拢了拢单薄的寝衣，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你这样夜不归宿，安小姐他们会担心的，北渊王明天不是要回北渊了吗？你不准备送送他吗？”
裴景皓轻轻靠着她的肩膀，喃喃道：“有什么好送的，若是想见面我随时可以去北渊啊，太祖皇帝又没说我不能去北渊，只要我想去，我随时都可以去。”
“那你是准备在这里过夜？”林珍儿轻轻按住他的手，将滑落至手腕处的衣服拉起来，直接把带子打了个死结。
“切，真小气。”裴景皓抱着被子躺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凌思堂又没地方可以休息，现在宫门下钥了，我又出不去，就算出去了，我醉成这样怎么骑马？你不怕我一路骑到北渊啊？”
林珍儿摸了摸胳膊，柳眉微蹙：“你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借着两杯小酒在这儿跟我装湖涂呢？”
“你管我。”裴景皓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眯眯道，“天色不早了，太后早些安置吧。”
林珍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抱着胳膊在床边呆坐半天，直到确认裴景皓已经睡着了才悄悄钻到被窝里。
一个人睡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与他人同床共枕，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她心里最在乎的人。
虽然知道这样很荒唐，但林珍儿就是狠不下心把他赶走。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裴景皓，那样的话，她就再也不用畏惧别人的目光了。
“对不起。”
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林珍儿慢慢闭上眼睛，伸出食指轻轻放在裴景皓手臂上，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四周一片寂静，皎洁的月光默默照亮大地，温柔的春风带来迷人的阵阵芳香，林珍儿挠了挠脖子，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看着胸前的脑袋，呼吸停滞了一下，感觉被人一脚从云端上踹了下来，心跳又开始乱了。
“别闹了，你是不是疯了啊？”林珍儿用力推开裴景皓，看着带子上整齐的切口，正准备发火，裴景皓从枕头底下掏出她的匕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多谢太后为我准备的工具，真是感激不尽。”
“你……”林珍儿气得无话可说，只能揪着衣服到柜子前翻找新寝衣。
“你生气了吗？”裴景皓悄悄走到她身后，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你说呢？”林珍儿扭头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越来越乱。
“反正你已经生气了，那就气个够吧。”
“什么？”
林珍儿回头看着他，发现脚边正躺着自己的寝衣，目光呆滞了一瞬，正准备骂人，嘴巴却早被捂住了。
要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她实在太害怕了，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一想到身后的人是裴景皓，紧握的拳头又一下没了力气。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白天说的那些话他都没有听进去吗？真是说了个寂寞啊。
“你不生气了吗？”裴景皓靠在她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林珍儿轻轻喘了口气，苦笑道：“生气还有用吗？”
裴景皓咽了咽口水，嘶哑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是认真的吗？那我，那我，那我真的，真的……”
林珍儿扭头看着他，突然房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裴景皓握紧拳头，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不管是谁，马上把她打发走。”
“知道了。”
林珍儿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上衣，轻声问道：“是谁在敲门？”
“太后，是我，没什么，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您是否安全回来了？”
“嬷嬷？你……”
“我听阿丹说您刚才去冷宫了，所以……”
“啊？阿丹怎么知道我去冷宫了？”
“是侍卫们告诉她的。”
“什么？你们不是都睡了吗？”
“原本是睡了，但后来乐珍说不放心，于是又回来看了一眼。”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来敲门？”
“哦，我们看见屋子黑漆漆的，以为您已经睡下了，所以就回去了，但睡到后半夜，乐珍又说不放心，我就想过来瞧瞧，没事没事，既然您平安回来了，那就继续睡吧。”
江嬷嬷转身悄悄离去，林珍儿既无语又想笑。
裴景皓板着脸靠在墙上，一脸不爽。
“好啦，早点回去吧，天也快亮了。”林珍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嘴角都快抽筋了。
裴景皓走到床边躺下，喃喃道：“难道这真的是老天爷的意思？”
林珍儿捡起地上的寝衣放好，微笑道：“你与其思考这些，不如想想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乐珍了，怎么回回都是她呢？”
“你过来。”裴景皓朝她伸出手。
“怎么了？”
林珍儿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想过了，既然你我两情相悦，那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切，谁要跟你凑合啊？”
林珍儿摸了摸他的手背，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裴景皓，再等等我吧，等我有能力赶上你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裴景皓抿嘴笑道：“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等多久都行，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想要努力却连方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