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儿回到床上躺下，刚闭上眼睛又立马坐起来，恨恨地盯着地上的镜子，脑子里全是裴景皓和安晴雪的脸。
他和她去喝酒，还喝醉了，这么漫长的一个夜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怎么能这么蠢，他怎么能这么蠢呀！
一把掀开被子，林珍儿找出一个空盒子，把夜明珠手串和一些珠宝首饰打包好，又找出一方大红色的帕子盖在上面，含泪笑道：“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份贺礼。”
重重盖上盒子，又回到床上躺下，盯着头上的帐子默默流泪，直到太阳照在脸上，才轻轻眨了下眼睛。
“好疼啊。”
捂着眼睛慢慢坐起来，乐珍和江嬷嬷正好推门进来，三人的视线撞到一起，空气忽然停滞了一下。
“您没事吧？”江嬷嬷一眼看见地上的碎片，急忙放下托盘过去收拾。
林珍儿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小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眼睛又红又肿，好像两颗红宝石镶嵌在雪地里一样，清冷中透着些许憔悴。
乐珍咽了咽口水，轻轻放下铜盆，心里堆满了疑惑。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摄政王来过了？”
“呵，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哪有空啊？”林珍儿揉了揉眼睛，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
“春宵一刻值千金？”乐珍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
“好了，以后别再提他了，我听着心烦。”林珍儿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头有点疼，你去看看上次张太医给的止痛散还有吗？我等会儿要吃一包。”
江嬷嬷将碎片放到帕子里包好，抬头问道：“要不找张太医过来瞧瞧？我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啊？”
“不知道。”林珍儿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重新躺下，拉着乐珍的手开始撒娇，“姑姑，我不想起床，但我想吃肉包子和豆浆，你帮我去看看，看看今天的早膳都有什么。”
“好好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乐珍一刻不敢耽搁，立即冲到饭厅，抓起包子和豆浆又往回冲，把阿丹都惊呆了。
“姑姑，您没事吧？”
“我没事，但太后有事。”
“太后有事？太后怎么了？”阿丹立即跟上她，看见江嬷嬷手里捧着碎片，眉头微微蹙起。
“太后，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累，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婢子当然知道，婢子……”阿丹苦笑一声，替她掖好被角，心头酸酸的。
林珍儿见她眼中泪光闪烁，默默叹了口气，小声问道：“你和小安子怎么样了？他还是不肯理你吗？”
阿丹低头苦笑，轻轻拭去泪水：“是我对不起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珍儿抓起她的手拍了拍，柔声安慰道：“唉，顺其自然吧，好歹你们都还在宫里，早晚还有机会，别伤心了，好好等着吧，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突然想开了。”
阿丹紧紧握住她的手，含泪道：“就算他肯原谅我了，那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可偏偏我又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真是可笑啊。”
“二位好妹妹别再说了，眼泪不要钱的吗？天天这么伤心，这么难过，早晚要把身子给折腾坏了。”乐珍拍了拍阿丹的背，轻轻摇了摇头。
“姑姑说得对，我们在这儿哭瞎了眼睛又有什么用？不说了，不说了。”
阿丹急忙起身擦眼泪，准备去库房找面新镜子。
江嬷嬷瞄了眼桌上的豆浆和肉包子，皱眉道：“都快凉了，早点起来吃吧。”
“好。”林珍儿抱着枕头慢慢坐起来，突然觉得心很慌，额头不停往外冒冷汗，手脚冰凉无力，耳边嗡嗡嗡的都是杂音。
“姑姑，姑姑。”她伸手去拉乐珍，视线越来越模湖。
“姑姑，扶我一下，姑姑……”
“太后！”
冰凉的地面并没有让林珍儿清醒过来，相反，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了，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用力合上她的眼睛。
“太后，太后！”
凄厉的哭喊声把她从无声世界中拉了回来，用力睁开眼，看见乐珍整张脸红红的，忍不住笑道，“姑姑，你的脸好红啊。”
“您先别说话，您的额头流了好多血啊。”
乐珍颤巍巍地掏出帕子，哇哇大哭起来。
“真是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江嬷嬷哭得比她还大声，两个人围着林珍儿连声哀嚎，好像撞到额头的人是她们一样。
“别哭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疼。”林珍儿嘿嘿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撞傻了？”
“啊？”乐珍和江嬷嬷对看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等张德阳赶来的时候，江嬷嬷已经哭晕过去了。
乐珍抱着江嬷嬷坐在床边，无论阿丹说什么她都没反应。
张德阳往她脸上泼了一盆凉水，皱眉道：“你清醒一点，快把江嬷嬷送回去，她年纪大了，可不敢胡闹。”
乐珍转了下眼珠子，呆呆地看着他。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张德阳，我好蠢啊，我为什么要带太后出宫，我好蠢啊。”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张德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宫女们把江嬷嬷送回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