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殿下，快别吃了，外面都在说走水了，您快到偏殿避一避吧。”
江嬷嬷夺过林珍儿手上的快子，拉着她就要走，林珍儿擦了擦嘴，小声问道，“哪里走水了？离我们这里近吗？”
江嬷嬷颤声道：“不知道是哪里，但今日吹的是北风，火势若是蔓延过来，我们长乐殿肯定是逃不掉了。”
“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呢？”
“谁知道啊，但愿和我们没有关系。”江嬷嬷看着她嘴角的点点油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珍儿捂着嘴打了个嗝，微笑道：“这当然跟我们没关系了，火又不是我们放的。”
“话虽如此，可……”江嬷嬷长叹一声，懒得和她解释太多。
“江嬷嬷，皇贵妃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
“什么？”江嬷嬷如丧考妣，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好好的你哭什么啊？”林珍儿掏出帕子递给她，小声问道，“我现在该去哪里啊？是去前厅等她，还是回房间呆着？”
“先回房间再说吧。”江嬷嬷把帕子还给她，长长叹了口气。
“好啦，别一直叹气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心吧。”
林珍儿转身正要走，林爱玥大声叫住她，挽起袖子冲了上来。
“皇贵妃有何贵干啊？”林珍儿紧紧握着她的手腕，附耳道，“人家第一天当皇后，你好歹给我一点面子嘛。”
说着突然抱住她，大声哭道：“哎呀姐姐，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啊。”
巧云和江嬷嬷相视无言，默默退了下去。
“你给我滚开。”林爱玥一把推开她，用力抖了抖袖子和裙摆，厉声道，“你个贱人也配抱我？”
林珍儿冷笑道：“我不配？呵，以前我是嫡女，你是庶女，现在我是皇后，你是皇贵妃，你说我配不配啊？”
林爱玥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骂道：“你少得意了，要不是为了元武，你投胎八百次，陛下也不会选你当皇后的。”
林珍儿绕着她走了一圈，轻笑道：“可我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让陛下把我废掉吗？好啊，我无所谓，反正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废后了，我在冷宫里照样有吃有喝，可你儿子的太子之位可就没指望了，除非你让你爹再生个妹妹，然后再养个十八年，说不定还有一点点希望。”
林爱玥左右看看，一字一句道：“你给我闭嘴！”
林珍儿见她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爽，于是立即加大力度。
“我外祖父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怎么样也比你外祖父强，至少他没穷到要把女儿卖到青楼。”
“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你别害羞嘛，京城谁不知道你娘以前是青楼的花魁，那些大臣说不定以前还照顾过她的生意呢。”
林爱玥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江嬷嬷和巧云掀开珠帘走过来，林珍儿捂着脸慢慢往后退，指着林爱玥哭喊道，“姐姐，你怎么可以打我？我好歹是皇后，你怎么可以打我？”
江嬷嬷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开口，巧云冷冷扫了她一眼，悄声道：“这是二位主子的私事，我们做奴婢的还是不要插手了。”
江嬷嬷抿了抿嘴，转身悄悄离去。
林珍儿见她们走了，默默松了口气，转身看到林爱玥瘫坐在椅子上，于是在她对面坐下来，徐徐道：“你是庶女，你母亲是花魁，你儿子除非重新投胎，不然那些大臣是绝不会让他当太子的，父亲若是有其他办法，又怎么会白白便宜我？既然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那就对我客气一点，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给你儿子当嫡母啊？”
林爱玥含泪骂道：“贱人！要不是为了元武的将来，打死我都不会让你当他的嫡母。”
林珍儿笑着摇摇头，道：“陛下有六个儿子，前面四个都是与宫女所生，不足为惧，但王淑妃的家世背景可比你厉害多了，至少人家母亲以前不是青楼女子，得亏你儿子是五皇子，她儿子是六皇子，不然这长幼问题还真是不好解决。”
“你说够了没有？你有什么不痛快尽管冲我来，少提我母亲，不然我早晚杀了你。”
“你想过河拆桥？”林珍儿哈哈大笑道，“你想得美，我告诉你，如果我死了，你儿子早晚会被人拉下来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林珍儿拍了拍她的脸，高声喊道，“皇贵妃累了，送客。”
林爱玥擦了擦眼泪，缓缓站起来。
“你少得意忘形了，我早晚会找到法子治你的。”
她掀开珠帘正要走，林珍儿突然笑道：“以后你儿子就要认我当娘了，你是什么心情啊？我想李小娘应该很能理解你，你有空回去和她交流一下心得吧。”
林爱玥默默转身，突然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
林珍儿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厉声道：“我从小被你们打到大，你们会用什么招数我早就熟烂于心了，你下次最好换个招数。”
林爱玥捂着手往后退，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磨难使人成长，你还记得这句话吗？你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哭着跪在地上求你，你说‘磨难使人成长，我打你是为了你好’，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林珍儿默默握紧拳头，很想对着那张画着浓妆的大脸狠狠地来上一拳，但她被打了十几年，早就忘了怎么还手了。
身体上的伤口会慢慢痊愈，但心底的伤痕却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