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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刘洪之死

刘洪做出噤声的手势冲苏卿雪狡黠一笑,恶作剧般将她藏到身后,转向方呈宇朗声招呼:“方管家,忙?”

抬头一望,见是刘洪,方呈宇急忙起身,慌慌张张,直撞得洗衣的木盆左右摇摆,险些翻倒。

“慢些,你这动静好似我是洪水猛兽一般!”刘洪笑容微僵,嘴里嘀嘀咕咕地埋怨,玩闹的兴致全无,索性将小姑娘从身后扯出来朝前一推,面无表情道:“喏,你的闺女,不认识路,我给送回来。”

方呈宇惊得瞪大眼睛,唇齿嗫喏还未开口,刘洪复又道:“这下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也无需归还,好生讲讲二少爷南京的生活状况罢。早晨太忙抽不开身,现在总归是闲的嘛!”

无力反驳,又不能说出真相,方呈宇只得继续搪塞,“二少爷学习非常用功,经常受到先生表扬,平时也特别乖巧懂事……”他道,几句话翻来覆去的重复,只盼刘洪能够尽快离开。

奈何天不遂人愿,刘洪如同生根般牢牢定在原地,抄起双臂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望他,嘴角逐渐浮起冷笑。终于,徐徐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扬长而去。

他说:“老爷当真眼拙!”

走出几步,复又回头,冲苏卿雪挤眉弄眼地笑:“小姑娘,明日爷爷请你吃浆水鱼儿,咱们到时东街再会。”

苏卿雪慌忙点头应下,踮起脚尖目送他离开,这才发现方爹爹紧盯自己,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笃然心惊,挤出笑容试探道:“爹爹,您这是……”

“没事——”方呈宇摇头苦笑,蹲下身子继续搓洗衣物,许久,费力仰起脖颈开口:“丫头,你怎的认识刘爷?”

苏卿雪本在苦思冥想刘洪临行前冲方爹爹撂下的话,听他发问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将自己与亓恪道今日的遭遇仔细诉说一通,尔后低眉敛目担忧道:“爹爹您说大夫人会不会找我麻烦?”

岂料方爹爹听得蓦地露出笑容,低声喃喃,答非所问:“这么说丫头没说漏嘴,好,真好!”

“没说漏嘴?”苏卿雪脱口而出,索性蹲下直视方爹爹,歪头穷追不舍道:“爹爹,您有事瞒我?”

方呈宇只顾埋头搓洗,含混不清答:“怎么会,从小到大爹爹何时骗过你!”

这话说得极缺诚意,苏卿雪无奈撇嘴,抬*过方爹爹手头的衣物,转身从屋里搬出矮凳压他坐下,巧笑嫣然:“爹爹,衣服由我来洗,您就说说嘛!莫不是二少爷真的……”

“闭嘴!”方呈宇面色笃变,猛然出声,气得直打哆嗦,直指苏卿雪厉声怒喝:“丫头,二少爷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这般龌龊的话也说得出口!”

苏卿雪吃过一惊,愈发坚定方爹爹有事隐瞒,暗自发誓定要挖出这个秘密。她先是将清洗干净的衣物逐一晾上竹竿,尔后缓步走出院外,心如止水,不慌不忙。

果不其然,方呈宇一个箭步蹿出拦住闺女去路,急声发问:“丫头,你去哪里?”

“既然爹爹不肯说,卿雪只能自己找二少爷问个清楚。”她脆声回答,成竹在胸。

天是真热,一丝风也不见,方呈宇只觉喘不过气,丫头何时变得这般难缠?也罢,说出来也好,免得她胡思乱想。一番思量,遂拉起丫头走进屋内,步履沉重,满是疲惫。

苏卿雪自知胜利在望,不再折腾,静立一旁,但见方爹爹小心翼翼关好门窗,确认四下再无旁人这才安心坐下,仔细抚平衣角,双眼微眯道:“传言是假的,二少爷平日里滴酒不沾,清清白白,又怎会流连烟花之地?”

“爹爹既然知道,为何不直接告诉刘爷爷?”苏卿雪百般不解,失声发问。

方呈宇睨她一眼,微微摇头,长叹出声:“因为你呀!”

“我?”指向自己,苏卿雪目瞪口呆,心下波涛汹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这般结果。

“是,因为你。”方呈宇摇头苦笑,摸起茶壶吞下几口温热的茶水,继续道:“昨日回来老爷传唤,我赶过去还未进花厅便被大管家拦下,他让我向老爷作证二少爷流连烟花之地,夜夜笙歌……”

苏卿雪大惊,不想传言竟是出自方爹爹,难怪他昨日望见亓恪道后神色有异,可这又与自己有何关系?

方呈宇依旧在讲:“我当然不肯,可是胡威说如若不照他说的办就要将你发卖出去,唉,造孽,真造孽!”

他死命狠揪略显花白的头发,面上满是痛苦之色,望向苏卿雪颤声道:“丫头,胡威既能身居大管家之位,定然有他自己的神通,我断不敢拿你冒险,只能就范,这才无法告诉刘爷真相啊!”

苏卿雪心中发痛,慌忙拦住他轻声劝:“爹爹,不然我们悄悄告诉老爷,然后离开亓府……”

方呈宇静静地看她,吃笑出声:“丫头当真天真,空口无凭,老爷如何能够相信你我的话语?再说你在中大还有学业,虽说只是旁听,却也大意不得!”

经方爹爹提醒,苏卿雪蓦地由中大想起亓恪道保护圈,这般看来除非能够带走亓恪道,否则自己真的无法离开亓府,但带走亓恪道又谈何容易?她黯然。

“丫头,明日还要同刘爷出去?”沉默良久,方呈宇问,目光灼灼,意味深长。

苏卿雪全然领悟,认真点头道:“我知道分寸,爹爹,您放心。”

方呈宇听罢颔首微笑,心头的重石应声而碎,本还担心丫头闹事,而今看来她还是懂事的。至于二少爷,此处有愧于他,日后定会加倍奉还。

落寞起身打开大门,苏卿雪顿时觉出屋内的阴冷,她缓步踏进布满阳光的院落眯眼望天,但见空中飞鸟滑翔,唧唧啾啾,分外自由。

这厢刘洪从方管家处出来,没套出半点消息,急得抓耳挠腮,索性直奔凤归苑而来,打算寻亓恪道当面问个清楚,他相信二少爷不会撒谎。

凤归苑里亓恪道服过汤药昏然入睡,亓长歌静坐一旁默然不语,只觉他的笃之愈发清瘦。南凤归端来一壶热茶与几样点心,大大咧咧坐下替他斟茶,手法娴熟,清香四溢。

亓长歌紧蹙的眉头稍舒,捧过茶盏轻嘬,品味片刻温言称赞:“凤归烹的茶仍是老味道,妙哉妙哉!”

“老爷倒还能记得凤归茶水的味道,当真不易。”南凤归敛目轻笑,半是嗔怒半是调侃。

听得这句亓长歌心头微颤,眼前年过半百的妇人赫然与记忆中豆蔻年华的少女重叠起来,一样娇嗔,一样率真,记得当初爱慕她便是源于这般性格,不曾想结局竟会如此。究竟从何时开始厌倦的呢?他问自己,全然道不出答案。

索性晃晃脑袋不再去想,倒是记起昨日江清浅告诉他的关于王青鸾欲杀笃之的言论正是出自南凤归,眸光微动,搁下茶盏正色道:“凤归,我听府里有人编排鸾儿的不是,说他想害笃之。”

南凤归瞪大杏眼,承认得干脆利落:“不是旁人,正是凤归。但凤归所言句句属实,还请老爷明察,平安自幼喜静,志在风雅,又怎会是胡闹的孩儿?定是有人嫌他碍眼,这才设计害他,老爷可要为平安做主!”

“你可有证据?”亓长歌稍显不耐,十根手指轮番轻叩桌面,发出声声脆响。

若是换做王青鸾早就识趣噤声,偏偏南凤归神经大条,全然不察。她只当亓长歌打算听自己解释,身体前倾说得不亦乐乎:“五妹妹向来不是省油的灯,她既然将娘家哥俩儿带进府里,自然存有抢夺家产的心思,如此这般平安可不就是绊脚石,不被算计才怪……”

“这就是你的证据?简直胡说八道!”亓长歌厉声打断她的絮叨,脸色铁青,眉头几近皱成一团,愈发坚信亓恪道的恶行是真。

南凤归讪讪闭嘴,挺直脊背坐回原位偷眼轻瞥亓长歌,端的是害怕难当。

见她这般,亓长歌蓦地心生厌恶,本欲起身离开,恰闻亓恪道轻哼出声,这才复又坐下,紧绷的面容缓和不少,终是现出笑影。

南凤归亦是听见孩儿昏睡中低微的呢喃,唯有爷爷两字而已。

刘洪终究没能踏进凤归苑半步,他刚到门口便和一小厮撞上个满怀,直碰得自己眼冒金星,然后便不再有然后。

第二日苏卿雪尚在偷睡懒觉,但闻院外吵闹不止,侧耳倾听这才知晓东街之约无需再赴——刘洪被人发现溺死在桐河里头,警察局调查一番,终是给出个失足落水的结论,众人亦云其浑身酒气,必是意外无疑。

说好的浆水鱼儿呢?苏卿雪翻身下床,胡乱穿戴一番,望望镜中仓皇的自己,耳边复又响起一声笑盈盈的小姑娘,她痴痴答应,不觉潸然泪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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