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出院后, 先去了一趟文瑞城,算上之前有将近一个?月没?来过,拍拍看到他就亲热地往上扑,被闻礼拎着项圈喝令“坐好?”。
拍拍不是很服气, 但也乖乖听话了, 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文斯有些好?笑, 在拍拍厚厚的脖毛上揉一揉。
“那也不行。”
闻礼让文斯坐着, 自己进了厨房。文斯坐着逗拍拍玩一会儿?, 大金毛见闻礼不在, 趁机跟文斯撒娇, 刚刚没?扑到,现在在沙发上扑着舔。
闻礼出来看到,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到文斯身后, 手贴上他颈窝, “冷不冷?家里没?开空调。”医院是一直开着的, 需要适应。
“不冷, 我还觉得有点热呢。”
文斯一指拍拍, 这么?只?大胖狗扒在他身上, 哪冷得下来。
闻礼拿他俩没?辙,又进了厨房,文斯抱着拍拍,往那边看了看觉得好?奇,也跟过去。
厨房里一团白白的水汽还没?消散, 闻礼正打开电压力锅的锅盖,拿勺子搅动,虽然动作不太娴熟, 但闻着味道,是正常的米香。
看到那围围裙的背影,文斯双手抱胸靠在门边,霸总下厨的名场面之前出现过一回,但如今看来,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闻礼也转头瞧见了他,文斯走过去,“你这什么?时候熬的粥?”
“早上你睡觉的时候。”
文斯吃了一惊,但的确,他们上午一直在一块儿?,那只?能是之前就开始熬的。
又想了想,文斯不确定地问,“这两?天的饭,该不会都是你……”
因为鼻饲管一直摄入的是流食,正常进食前的肠胃恢复阶段文斯只?能吃点清淡易消化?的。
刚醒来那天是冯姨做了爸爸给他送来,之后第二天,文斯就觉得那个?粥味道和冯姨做的不太一样,但睡了这些日子味觉不太灵敏,再加上本来就只?是放了少量盐的东西,说不一样其实都差不多,所?以他完全没?往别?处想。
难怪每次闻礼都说回别?墅去取饭,让文斯还以为一直都是冯姨做的。
“怕你听说不敢吃了,就没?告诉你,”闻礼道,“不过看你吃的还挺香,谢谢鼓励。”
“不错,”文斯在闻礼肩上一拍,笑得狡黠,“就是可惜没?尝到味儿?,等我味觉恢复了,再好?好?品尝品尝大厨做的饭吧。”
闻礼将粥盛出来,“只?会这几样病号餐,总算盐和糖能分清,但如果你敢于?尝试,我也乐意长期效劳。”
“呃……”文斯状若为难地扁了扁嘴。
这些天清一色粥加那水煮菜水煮肉,关键是闻礼也陪他吃一样的,太难为弟弟了,何况他工作这么?忙,哪能一直给自己当?保姆。
“吓到了?”闻礼看文斯皱着脸,“晚上回去冯姨给你做,医生说今天可以适当?吃些有花样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文斯表情立马变样,闻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这么?高兴?看来刚才果然是敷衍我的。”
“怎么?会?其实我挺喜欢你做的饭。”虽然只?是粥而已。
可闻礼却说,“我也喜欢你做的。”
文斯脸一红,拨开闻礼的手,“喂,有件事……卢哥说要来看我,还有工作要和我说,我要不下午去趟公司那边吧?”
“我知?道,他也问我了,他们应该一会儿?就会到家里来。”
“他们?”
闻礼瞥他一眼,“季明景也来。”
“季老师?那拍拍在家里不合适了,他对狗毛过敏。”文斯想了想,“楼下不是有家咖啡厅?我去那里见他们吧?”
“你觉得你现在能喝咖啡?”闻礼无语,“这是你家,你就在这儿?乖乖呆着,接待你的客人,我带拍拍出去。”
他说着轻轻揪住文斯耳垂,指尖还故意在耳后刮了一下,文斯痒得缩住脖子,“你干嘛啊?又捏脸又揪耳朵的,我是你哥。”
“惩罚你,下次再说这种话,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哦,好?凶啊。”文斯望天翻个?白眼。
“那是你没?见过更凶的。”
“啧啧,怕~”
明明嘴里说着怕,脸上却笑得有恃无恐,曾经某个?时间?点那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好?像又冒出来了。
小狐狸精,闻礼心道,一天到晚勾人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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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礼带着拍拍下楼,刚出楼道口?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卢庚和季明景。
季明景对狗毛过敏,闻礼只?是远远和人点了点头,正要收紧狗绳去别?处,拍拍却突然扥住绳子,好?像并不想走。
他疑惑地停下脚步,惊讶地发现向来对陌生人警惕的拍拍,这时兴奋地摇着尾巴,还欢快地叫了两?声,而它示好?的对象,似乎是那两?人中的……
季明景见到拍拍,神情间?也闪过一丝诧异。
闻礼看他过来,刚想将绳子往回拉,孰料季明景却主动走近,竟然抬手摸了摸拍拍的头,“你好?啊。”
闻礼:“……”
卢庚没?能拦住,怪道,“哎明景,你不是过敏吗?”
拍拍仰头,鼻子蹭向季明景手掌,“没?关系,我随身带着药,它很可爱,忍不住就想摸一下。”
拍拍又叫了两?声,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舔季明景的指尖。
闻礼沉默片刻,道,“上去吧,文玟在家。”
然后他们就进了楼道,闻礼走出几步,回望季明景背影,又低头看向依然在目送他上楼的拍拍。
闻礼还没?见过拍拍对除文斯以外的人这么?友好?,尤其他们应该才第一次见面吧。
或者?,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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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礼遛狗回来的时候,卢庚和季明景已经离开。
“都谈了些什么??”闻礼边问文斯,边将外套脱下挂在玄关,拍拍先跑进家门,蹭到文斯身边。
“后天回去拍戏,还有上次试镜的那个?也要开机了,公司给了我一笔慰问金,嘿嘿,”文斯像个?小财迷,靠在沙发上伸懒腰,“躺着挣钱的感觉可真好?!”
闻礼也在沙发上坐下,拍拍挤到两?个?人中间?,探出个?狗头。闻礼给它一根磨牙棒,它便高高兴兴去阳台晒太阳啃小零食去了。
“把手机给我。”闻礼朝文斯伸手。
“干什么??”
“给我。”
“哦……”文斯现在也没?什么?秘密藏着,虽然奇怪,但还是把手机递过去。
闻礼拿来下载了个?app,然后在里面点来点去地操作几分钟,之后就把手机还给文斯。
“我的账号绑定给你了,以后你可以天天躺着挣钱。”闻礼笑着说,“所?以还要拍戏吗?”
“当?然要拍。”文斯接过手机,还没?看,“什么?账号啊神神秘秘的?”
“那你挣你的工资,这些算我给你的外快。之前的合约,好?像还有个?劳务费欠着你吧?”
文斯虽然想说不用这样算,可财迷心窍唇角还是抑制不住翘起,茶腔茶调地推诿,“这怎么?好?意思……”
可一低头,看到屏幕上那长串余额数字,文斯瞬间?瞪大眼,刚转头脸上却被亲了一下。
“这样就好?意思了,”这个?尾音愉悦上扬,闻礼慢条斯理道,“如果你觉得不够诚意,还有其他能让这笔财产合法属于?你的方?法,有没?有兴趣试试?”
文斯下意识要问什么?方?法,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赶忙岔开话题,“对了,你今天还得上班吧?下午要过去吗?”
这转折堪称生硬,少了些演员的素养,闻礼低笑没?拆穿他,“嗯,你呢?在家睡会儿?午觉?”
“不是很想睡,”文斯觉得最?近在床上躺的都要运动功能退化?了,“我想回我租的地方?,把那边打扫一下,这么?久没?住估计都落一层灰,还有我的植物,搞不好?也要挂了。”
“是该去整理一下,我送你去。”
文斯觉得可以,反正闻礼是要开车去公司的,就没?拒绝。只?是没?想送到了以后,闻礼也跟着他下了车。
“你不是要去公司吗?”
“我和你一起,帮你收拾东西。”
文斯奇怪,“我收拾东西做什么??”
“搬家。”闻礼答得理所?当?然,“不然你要学兔子,狡兔三窟?”
然后文斯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据说要去上班的男人,在他家打包东西,还把那些半枯萎的植物也一并带上了,将车后座和后备箱全都塞满。
等又回到文瑞城,文斯看着闻总雷厉风行将大包小包搬进客卧整齐码好?,他还没?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看着那间?卧室,就是之前闻礼说要留给姐姐的那间?,里面装修还是女孩子风格的,好?像跟在别?墅那边没?什么?区别?。
也是,马甲都没?了,就不要浪费钱租房子了吧。文斯接受现实的速度向来够快,但经过这么?趟来回,午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走吧现在回去,爸也该下班了,困的话在车上睡。”闻礼洗手整理自己,他们和父亲约好?晚上早点回家。
但文斯犹豫着别?的事情,如果回别?墅的话,他还是得换成女装,因为冯姨也在,而且总觉得一旦要去那边,就习惯了女装似的。
只?是现在闻礼在这儿?,和他自己在出租屋时还不一样,虽然闻礼已经知?道了,但要当?着他的面完成这个?变装过程,进屋是男生,出来再变成是女生,文斯光想象那场景就挺尴尬的。
其实刚才打包东西,虽然文斯抢救及时,但那些变装的“道具”还是被闻礼看到了。
文斯后来把它们全都收在自己背包里,没?跟其他东西放一起,左思右想还是心一横,拎着包进了卫生间?。
进去前对闻礼说,“你先忙你的事,我很快就出来。”
闻礼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拿着手机去阳台。文斯在里面收拾,他也没?催他。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换女装了,可文斯莫名就有点紧张,而且假发放置时间?太长,他用精油仔细地梳理,同时暗搓搓做心理建设。
等再出来时,文斯悄悄打开门,见闻礼还背对他站在阳台,先是松了口?气,又觉得没?必要,站直身做作地咳嗽一声。
闻礼转而望了过来。
拍拍已经先一步发现,小跑过去对着文斯摇尾巴,仿佛看到什么?新鲜玩具。
“你这毛孩子。”文斯笑道,蹲下来摸了摸拍拍。
其实也是因为紧张,故意让自己显得自然,因为闻礼此刻向这边打量的眼神,即使?低头避开,文斯也能感受到,总觉得又别?扭又不好?意思。
他暗暗吐口?气,站起身故作从容的走上前,“我好?了,走吧弟弟。”
“你穿的有点少。”闻礼却说。
文斯也觉得是,他摸了摸手臂,之前出事的时候还是初秋,现在温度比那时候凉不少,租屋里去年冬天的女装还没?拿出来整理熨平,所?以暂时只?能穿薄牛仔裤和长袖t恤。
“等我一下。”闻礼说着,去自己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厚针织衫给他套上。
这件比文斯穿的号略大一码,套上去宽宽松松的,还略长,不过居然没?有显得男气,在假内衣和假发加持下,反而衬出人在衣中晃,愈发娇俏玲珑。
闻礼弯唇,“原来是这种感觉。”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男友衬衫,上次文斯穿他的衬衣也是这样,但女生和男生的效果还要大为不同。
“其实你下身穿条长裙,应该会更好?看。”
文斯,“……”真是奇怪,怎么?还参谋起姐姐的穿衣搭配来了?
可他自己更奇怪,竟然没?有想拒绝,还真去找了条暗红格子长裙,这样一身经典搭配,长发飘飘眉目清丽,妥妥的御姐型森系美人。
“怎么?样?”
文斯先还美滋滋问,问完才发现对面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
但已经晚了,闻礼欺身上前揽住文斯的腰,将人往自己贴靠,秋阳落日里,翩翩总裁吻上了他的布衣少女。
好?一会儿?,文斯才面红耳赤奋力推开,男装接吻也就罢了,可女装,就不觉得这很……羞耻吗?
“很甜。”闻礼叹息,手指在文斯嘴唇上流连,眼带笑意,“不要小看我的接受度和适应能力,姐姐。”
这声缠绵悱恻的“姐姐”,隐含禁断的警告,让文斯禁不住浑身一个?战栗,“你这人……”
“对我来说,你就是你,哪个?你都一样,不过……”闻礼在文斯耳边轻声,“你的唇膏被我吃掉了,再补一下吧。”
“……!”
文斯逃也似跑回房间?,砰地关上门,拍拍歪着头好?奇地看他。
镜子里的美女,那张脸没?有最?红,只?有更红。
再出来时文斯明显淡定多了,闻礼也不再逗他,两?人下楼开车回家。
不过有个?一直想问又没?法问的问题,文斯倒有机会了,“你之前应该是很讨厌男扮女装的吧?那……”
“现在也不喜欢,但如果是你当?然不一样,”闻礼很明白地表示,“你想问的应该是我为什么?讨厌男扮女装吧?”
文斯被看穿了,“是啊,你对张录录那态度,我觉得多少有点偏激了。”
“其实这事和我姐有关,但男扮女装不是指的他,我小时候从没?怀疑过他的性?别?,是因为我姐小时候被欺负过,被一个?穿女装的男人,他穿着裙子,在我姐面前脱裤子。”
“啊?”文斯怒了,“那是变态吧?”
“是个?变态。”
当?时闻礼虽然年幼,但还有印象,那个?男人个?子瘦小,看着还挺正常,开始还真以为是个?阿姨,他姐那时候也就十岁,在家门玩,那男人先是问路,后来突然就当?着姐姐的面脱掉裙子。
当?时把姐姐吓得大哭,闻礼听到捡起院子里的石头就把那人打跑了,从那以后男人穿裙子在他眼里就成了等同于?变态狠琐中年大叔的形象。
文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而闻礼现在才明白,姐姐那段时间?神思恍惚的,比从前对他更冷淡,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发脾气,甚至失手打伤过他一次。
不光因为他和他一样留下了心理阴影,更是因为自己一时气愤,骂了那人是——“不男不女的变态”。
所?以本来就不亲近的姐弟关系,因为这件事愈发生出芥蒂。
听到原委的文斯,也是难免唏嘘,“都怪那个?死变态,你姐姐……哎……”
文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以他的立场,似乎无论替闻思说什么?,都有些矫情,毕竟他占据了他的家人,延续了他的生命,是靠他的身份才能拥有当?下。
“但那些都过去了。”
闻礼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红灯时轻轻握了握文斯的手,“时间?不过去,以后就不会来,其实从知?道你的事起就在想,我姐去了另一个?世界,可能真的变成了女孩子,然后做到了他之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很幸福。”
握着他的掌温与这些话语,都像充满最?直接的暖意,文斯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嗯,一定的……”很幸福。
而此时,车内音乐徐徐流淌,他们正朝别?墅的方?向继续前行,父亲的来电催促,某个?地方?亮起的灯火,文斯想,大约就是他的幸福最?简单的形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