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谭玉秀明亮的眼睛，谭怀珠挑眉：
“二姐，我的话是难听了点，你不爱听很正常。
“可你一个女人，总不能背负一辈子和野男人鬼混的罪名吧？”
这时，贝贝挥着拳头，稚气的声音十分霸道：“谁骂我娘，我娘就打谁！”她仰起头看谭怀珠，骄傲自豪地夸耀道，“我娘一个人能打赢很多人！”
谭玉秀往贝贝碗里挟了一根鸡腿，含笑说：“没错。”告诉谭怀珠，“小妹，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我会生气。”
在谭怀珠面前，她把快子捏扁，神色如常地招呼伙计更换一根快子。
快子那么软？
不信邪的谭怀珠悄悄地尝试捏快子，坚硬的快子没被捏扁，她的手指先受不了。
坐在她旁边的韩瑞德也捏了一下快子，快子依然完好。
估算着谭玉秀的力气有多大，夫妻俩双双闭嘴，安静地吃饭吃菜。
不过，谭怀珠放过谭玉秀，谭玉秀未必放过谭怀珠，她轻声问：“怀珠，东坡肉是不是比别的肉好吃？”
嗯？
谭怀珠咽下嘴里的肉，看向谭玉秀的目光里透露着狐疑：“是挺好吃，怎么？”
“刚才你在仙来楼门口说的话，我听到了。”谭玉秀将谭怀珠讲的话复述了一遍，“肉而已，怎么做都好吃。”
“……你的耳朵这么灵？”谭怀珠无语。
“对，挺灵的。”谭玉秀说，“嫌弃东坡肉你就不要吃。还有佛跳墙，也是我的秘方，你不喜欢，你就少吃点，不要说一套做一套，你得知行合一。”
读懂谭玉秀的目光，谭怀珠心里膈应。
东坡肉很香，佛跳墙很香，她怎会不想多尝几口？偏偏这两道菜，都跟谭玉秀有关。
算了算了，吃虾，个头大的虾可不常见。
可，就在谭怀珠挟起一只虾的时候，大宝说道：“虾都是娘在河里捞的。”
谭怀珠的心脏怦的一跳，快子差点挟不住虾。
把虾放进碗里，谭怀珠问道：“二姐捞的虾我吃不得？”
“吃得，大宝只是提醒你而已。”谭玉秀不咸不澹地说，“怀珠，爱吃什么吃什么，别跟我客气，请吃饭我是请得起的。”
“你——”谭怀珠眼一瞪，要说话，被韩瑞德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她改变即将出口的话，“知道了，我不会跟二姐客气。”
说是不客气，但她吃饭时总会用眼角余光窥视谭玉秀，见到谭玉秀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拉不下面子吃想吃的东坡肉、佛跳墙和虾。
去他的知行合一！
谭怀珠很想丢开顾虑，又丢不开，一顿饭吃得一点也不香。
偏偏谭玉秀在饭后还膈应她：“怀珠，你来都来了，何不敞开肚皮吃菜呢？一桌子饭菜都是我花钱定的，阿爹没给我一文钱，吝啬得很。”
“你是什么时候赚的钱？”谭怀珠不相信谭青山没给钱，“上次我回娘家探亲，娘说你越来越傻了。”
“我治病，别人给我诊金。”谭玉秀耐心解释，故意气妹妹，“怀珠若有我的本事，也能在镇上买一座好宅子。”
谭怀珠没她的本事，也不信她有本事：“你没学过医术，可别把人治坏。”又问，“你买的宅子有多大？你和两个孩子应该住得下吧？”
大宝和贝贝齐声说道：“住得下！”
这一双龙凤胎聪明漂亮，谭怀珠想掐她们的脸。
奈何她们是谭玉秀的孩子，她不喜欢谭玉秀，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思，说：“这包厢虽然小得只能放下一张桌子，住下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还是够的。”
贝贝也不喜欢谭怀珠：“我的房间比这里大，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大家走出包厢，隔壁包厢门户大开，在里面吃饭的谭青山，正在跟别人炫耀女儿：
“秀秀厉害着呢！
“新宅子是她赚钱买的，我当初听到佩芬说她买了宅子，我还不信，以为她开玩笑的。
“没想到秀秀真的这么厉害……”
身为谭青山的女儿，谭玉秀没听过他当面夸赞她。
她咳了一声。
谭青山等人侧目看来，谭青山如同瞒着别人说别人坏话被抓那样，一脸“别看我，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阿爹，”谭玉秀打了个招呼，“要不是我听到你夸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恨不得与我割裂关系呢。”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能怎么讨厌你？”谭青山的臭脾气回来了，“今天我才晓得你的两个孩子有爹，你应该和孩子爹成亲，好好地过日子。”
“万一他成亲多年，我嫁给他只能做妾呢？”谭玉秀假设。
“他成没成亲你不会问他？”谭青山看裴流风不顺眼，“你这小子可以娶秀秀，只要你肯入赘。”
裴流风没吭声。
谭青山更加不满意他了。
谭怀珠关心的不是谭玉秀嫁不嫁裴流风，她问：“阿爹，二姐没问你要钱买宅子？”
“对，她没问过！”谭青山有点生气，觉得自己被女儿当成外人。
“娘呢？”谭怀珠心里乐开花。
“也没问过！”谭青山感觉到自己和谭玉秀像是隔着一条河，且河越来越宽，父女俩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他对此产生轻微惶恐，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秀秀，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谭玉秀走到他身边，问道：“什么东西？”
谭青山打开文书：“王壮夺走的二十亩良田是你要回来的。你跟我们分家，可你的孩子姓‘谭’，叫我爷爷，我该给你十亩田地。”
文书是田契，上面写着谭玉秀的名。
与田契一起递来的还有一份契约，谭玉秀粗略扫了扫，大致是田地只能传给谭家人，不能给外姓。
不错，她现在知道谭青山这爹是爱她的了。
爹肯给她田地，证明他爱她。
若爹连田地都不肯给，他的爱不值一文。
凑上前看了田契，谭怀珠叫道：“十亩田地！”嫉妒得红了眼，“阿爹，你给了二姐十亩田地，我也是你的亲女儿，我一亩田地你也不给！”
“你嫁到别人家了，田地怎么给你？”谭青山看向韩瑞德，“你住在清泉镇，两三个月未必回来一次，娘家的田地你能耕种？”
“二姐一个人种得了十亩田地吗？”谭怀珠不服，“二姐也会嫁人！”
【作者题外话】：对女人来说，孩子冠姓权很重要的，父母的财产继承权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