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胖掌柜笑出声，轻蔑地道：“畜生听得懂你说话？”
想到仙来楼得了东坡肉，抢走许多客人，他阴恻恻地说：“狗肉好吃着呢，你的狗被别人抓去杀了吃肉，可别赖在聚福楼头上！”
谭玉秀哪能听不出来掌柜暗藏的敌意，语气平静：“我的狗很聪明。”
无需她开口，贝贝开始训狗：“大黄坐下来。”
黄狗阿庆：“汪汪！”它不叫大黄！
说不出人话的它坐下。
人们投来注目，贝贝更得意了，说：“大黄伸手，左手。”
黄狗伸出了左手。
贝贝：“右手。”
黄狗放下左手，抬起右手。
贝贝：“打个滚。”
黄狗听话地打了个滚。
它如此聪明，人们忍不住了：“这狗真听得懂人话？”
贝贝骄傲：“当然！”她指着说话的人，“大黄过去给他摸一下。”
黄狗过去给客人摸一下，客人想摸第二下，它灵活地躲开，回到贝贝和大宝身边。
大宝也是个孩子，妹妹炫耀狗，他也要炫耀狗：“我家大黄会做算术题。”看着黄狗，“我有几根手指？”
黄狗叫了五声。
围观的人们啧啧称奇，有人出题目：“你看，我这是多少根手指？”
那人竖起三根手指，黄狗叫了三声。
“哇！”人们惊呼。
聪明的黄狗被捧成了明星，贝贝和大宝与有荣焉，满脸笑。
有的客人跟胖掌柜说情：“大黄这么乖，又不会咬人，你让它进来难道不行？上回王地主带狗来吃饭，那么凶的狗，你可没有说不许进来。”
胖掌柜眯眼：“我的酒楼我说了算，你买下酒楼，我不介意听你的。”
狗出去了。
一家三口找位置坐下，谭玉秀道：“想吃什么就点，娘有钱。”
两兄妹相信狗不会走丢，问伙计有哪些好吃的。
伙计是喜欢孩子的，推荐了几样早点。
兄妹俩商量几句，问过谭玉秀，定下早点。
伙计回到后厨，将一家三口的要求告诉大厨，转身便见到张欣悦和刘铁牛等人，大米已经全部扛到后厨了。伙计讨厌刘铁牛，不怀好意地道：“谭二娘来吃早餐了，你说掌柜不会把你辞退？”
孰料刘铁牛压根不怕：“掌柜辞退你也不会辞退我，不信你试试！”
他有恃无恐，伙计想到别人说刘铁牛贿赂掌柜的传闻，都囔一句，不惹他了。
张欣悦拉住伙计，小声问：“谭二娘点的早餐一共要花多少钱？”
伙计是跑堂的：“三四十文吧？不清楚，我不会算账。”
“这么多？够买两三斤猪肉吃了！”张欣悦禁不住滴咕，“她怎么舍得吃？她钱哪来的？男人给的？”
念及谭玉秀可能讨厌自己，张欣悦暗道：“莫不是听说我在聚福楼做学徒工，故意来聚福楼吃早餐，膈应我。三四十文钱，她肯定花得相当心疼！”
如此安慰自己，张欣悦还是不舒服，有种她比谭玉秀低一等的感觉。毕竟谭玉秀坐着吃早餐，她站着干活，身上流汗。
太讨厌了！
谭玉秀宁可花钱也要羞辱她！
张欣悦心怀怨愤。
一笼烧麦被送到谭玉秀的桌子上。
贝贝用洗净的手拿起一个烧麦，觉得烧麦非常精致：“娘，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大宝观察烧麦，道：“捏出来的，我们玩泥巴，也捏过毛毛虫、小鸟。”
贝贝捏了捏烧麦，小心地咬了一口，品尝味道。
酒楼门口又有人进来了，正是大夫顾楼台和小秦、周洛年，他们坐在谭玉秀的隔壁桌。
人们跟顾楼台打招呼，说话声很热闹。
小秦瞥见谭玉秀，眼底不由得露出了憎色，心里琢磨着坏主意。
周洛年注意到他的眼神，踩他一脚。
小秦低呼，怒目道：“你干嘛？”
周洛年咳了一声：“师弟，我晓得你没有成亲，火气旺。可你盯住女人不放，姑且不提你有没有礼貌，你都丢了药铺的脸面，丢了老师的脸面。”
人要脸，树要皮。
听得周洛年的解释，顾楼台用眼睛瞪小秦。
小秦委屈地垂下眼帘：“我知错了。”更恨谭玉秀了。
谭玉秀不在意闲杂人等，吃一个烧麦，再吃一口煎饺、芋头糕，美滋滋。
果然，一直在家里吃饭太单调，时不时出来吃点新鲜的美食，这才叫生活情调。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孩子吃，眉里眼里尽是笑意。
早点陆续送上，谭玉秀跟仙来楼的对比了一下，认为聚福楼的更好吃，仙来楼大厨的手艺到底差了一点。
细嚼慢咽，一家三口吃得格外斯文。顾楼台三师徒来得晚，反而是先结账离开的。
才走出酒楼，小秦就迫不及待地说话了：“谭二娘的娘病好了，她来聚福楼吃东西却不带她娘！我要是她娘，准会被气死！”
顾楼台对谭玉秀印象更差。
周洛年猜得出小秦与谭玉秀有过节，道：
“你又不是她娘。
“而且，谭二娘立女户，跟谭家算是分家了，不在一起吃，也不在一起住。
“说到分家这件事，谭二娘将谭家的二十亩田地和八年租金要回来，没功劳也有苦劳。谭家没给她钱，没给她田地，你说她心寒不心寒？”
小秦想说谭玉秀不是，顾楼台说：“谭家对谭二娘是苛刻了一点，她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子独自养了五六年孩子……”
听出他的同情，小秦住了嘴。
聚福楼内，两个小的拿着谭玉秀的钱袋，数出四十三文铜钱，招呼掌柜：“收钱了，我们要结账。”
张欣悦躲在门后看。
只见谭玉秀毫无心疼之色，两个孩子更是不觉得四十三文钱吃一次早餐很浪费。
“你在这里干嘛？”跑堂伙计用手肘撞了一下她。
“我在看谭二娘付不付得起账。”张欣悦说，“她没田没地，没了钱，饿死在茅屋里可就惨了。”
跑堂伙计一下子笑了：“她哪里没钱？她给了仙来楼一道东坡肉，你不知道？仙来楼掌柜肯定给钱买下东坡肉的秘方了，不然龙大公子和龙二公子不可能去仙来楼。”
张欣悦懵了。
什么情况？
大家都馋的仙来楼东坡肉，竟然是谭玉秀的秘方？
谭玉秀厨艺这么好，她在谭玉秀面前说以后要做大厨，她岂不是……
张欣悦没脸见谭玉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