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月过去。
就如同夏侯杰说的那样谭氏的丧事并没有人知道,尸体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焚烧了。
她的头七也只有夏侯雪在北跨院内哭天喊地的哀嚎。
正月十七。
新年已完全过去。
这一日夏侯杰接到了消息,早早的携阖府上下在府门前侯着。
一辆马车缓缓从坊市中心来到了夏侯府前。
马车华贵,车顶有绫罗包裹着垂下缕缕丝带,车轮上还镶有黄金点缀。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华贵又奢侈。
马车停稳后,从上面下来两个妇人。
年迈的女人一头花白,简单的发髻后梳露出光洁又饱满的额头。
双耳上挂着的翡翠,翠盈盈的,一身墨绿色对襟长袄上还绣着镶金边的团云花纹。
虽是老态龙钟,可双眼迸出的精明实在是放眼数十里寻不到第二个的。
老妇人身边跟着一位稍年轻的妇人。
观发髻,应是已经成婚的。
一身湛蓝色的长袄,肩头披着兔毛披肩,双耳挂着的朱红色的玛瑙。
看价格亦是不菲,二人模样相似,似是母女。
“岳母,您可算是来了!夫人已经等您许久了。”
夏侯杰上前一步眉眼全是喜悦,十数日的时间他终于将岳母和小姨子给等来了。
生孩子乃是喜事。
生下孩子后,丈夫便会亲自前去给女方的娘家报喜,由于夏侯杰是武将又要长期留在京中,无旨不得出城,所以这报喜的重任就交到了家中下人的身上。
“我年初十啊就从家走了,这一连走了很久才来到这京中。这胳膊呀,腿呀的都累得不行,忆罗呀还是个孩子一样,明明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黏人可让我怎么办喏。”
老太太口中的忆罗,便是夏侯杰的夫人顾氏,顾氏闺名顾忆罗,是老太太与丈夫的长女。
“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心里呀早也盼晚也盼,这不终于叫您老人家给盼来了。这回岳母就在府上多留些日子,好好陪陪夫人。如今她有了澈儿更加的思念岳母了。”
罗老太太从下了马车就笑眯眯地一直与夏侯杰说话,夏侯鸢一行人站在身后心中激动。
前世外祖母听闻母亲逝世的噩耗,一蹶不振,不过短短数月便撒手人寰。
自己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今生不一样了,外祖母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想到这眼中泛着泪花跻身上前。
“外祖母──”
声音略有些颤抖,罗老太太这才收回目光将目光落在了夏侯鸢的身上。
先是一怔,随着眉头微皱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夏侯鸢心头一紧,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外祖母不认识自己了?
“外祖母是我呀,我是鸢儿啊,外祖母不认识了?”
“哈哈哈哈哈──”
罗老太太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得前俯后仰,陪在她身边的二女儿也是抿唇笑的不行。
这笑,让夏侯鸢不解。
“鸢儿你外祖母啊,是故意逗你玩儿呢!咱们的鸢儿如此可爱,你外祖母又怎能会不认识你呢。”
夏侯鸢长舒一口气,她真的怕,怕自己心心念念的外祖母不认识自己了。
随后鼓着腮帮子步伐一转,轻轻地朝着罗老太太身边的年轻女子微微福身:“姨母,鸢儿都多大的人了,外祖母还这样逗弄鸢儿,刚刚鸢儿真的吓死了还以为许久不见,外祖母将鸢儿忘记了!”
夏侯鸢口中的姨母便是顾氏的亲妹妹。,也是罗老太太和丈夫的小女儿,名顾念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母女俩对得夏侯鸢都是一样的疼爱。
顾念罗的丈夫死的早,如今她已是霜寡之人,平日里陪陪母亲照顾照顾家里,如今儿子也已经长大了她也不需要顾及什么。
老太太又是一个人,这母女二人便就成日挨在一起解闷。
听闻自己的姐姐诞下一名嫡子,她心中高兴万分在接到信的几日之后,便收拾了家里安排了一切,要陪着母亲来到了京中。
顾念罗伸手牵住了夏侯鸢的双手,一脸慈爱的上下打量着她:“叫姨母说鸢儿啊出落的越发的漂亮了,可有许配给人家?你表哥如今也出息了,今年也是准备科举了待你表哥中的榜首就将我的鸢儿娶回去如何?”
夏侯鸢脸一红,表哥?
这表哥即使做了皇帝,自己也不能呀,刚想拒绝,只听夏侯杰笑着打岔:“念罗妹妹可就费心了,这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这女儿是京中难得的妙人早已被人预定好咯。”
罗老太太一听,夏侯鸢已经定了便来了兴致,拄着拐杖抬着头笑眯眯的问道:“谁呀?谁家的孩子与我们鸢儿定下了亲事?”
“亲事还未定下,只不过我已经同意了他二人来往,说到此人你们定会有所耳闻,此人便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当年的战神靖安王──韩玄凌。”
罗老太太一听韩玄凌的名字,先是愣了愣随后点头:“老身早听闻靖安王,只不过无缘得见其真容。倒是听闻为人冷漠从不与人深交。说是打起仗来呀几乎是百战百胜,这与鸢儿倒是相配。
“就担心啊这王爷呀毕竟是皇家人,皇家又有几人能够推心置腹对人好呢?这与男子相处啊并不是说身份地位就可以代表一切的,关键是要对咱们鸢儿好,要体贴她心疼她,否则她就是当今陛下老身也不答应。”
夏侯鸢含泪点头,吸了吸鼻子。
她当然明白罗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同意了默认了但是非要嘴犟一下,来表明她心疼外孙女儿的心情。
“岳母……”夏侯杰四下看了两眼,生怕有人听了去。身后几人一一来见,除了夏侯雪不在人都齐了。
金枝走上前来含笑:“老太太一路奔走,一定乏了,不如进府稍作休息,届时再去探望夫人。”
老太太点点头这话在理。
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女儿,只见顾念罗微扬的唇角,双眸婉转其目光落在了金枝的脸上。
“姐夫,如今你做了平远将军这姨娘倒是一个都不落的接回家了。这位姨娘妹妹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倒是谭姨娘怎的今日不见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