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王胭脂不敢置信的看过去，瞬间红了眼眶。
“父亲！”
随着这声父亲，整个王家大院炸开了锅！
王老太爷站起来了！
所有人都傻了！
看着和王胭脂相拥在一起的老人，白大褂西医如遭雷击，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先前还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现在居然站在他面前。
这不可能！
他从来不相信奇迹，因为他知道奇迹都是拿来骗人的。
可是看着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幕，他不得不相信。
难道真有起死回生的医术？
他开始怀疑自己前半生学的医术是不是真学到狗身上去了？
不远处的王珺抱着医书，笑了起来，无比开心。
为父亲病愈笑，为儿子神奇的医术笑。
有儿如此，此生无憾！此时，王老太爷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是一套复古的中山装，款式陈旧，穿在他身上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
大病初愈，却精神烁烁。
“赵长乐，今日你于王家有大恩，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王家做得到，我都能答应你。”
此话一出，场中大半人惊坐而起。
包括刚刚得知消息进来的王凌，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真治好了老太爷？
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王胭脂曾经答应我赵长乐一个条件，可此刻老太爷亲自开口，这个条件的分量就重了不知道多少。
作为京都权柄最大的人之一，王老太爷的一个承诺，足以让许多家族都争得头破血流。
打个比方，若是林家在四面楚歌的时候，能得到王家老太爷的庇护，那林家不管落魄成什么样子，都不敢有人打主意。
包括在军方有背景的孙家，也绝不会轻易动林家。
此时，就连无数王家子弟都红了眼。
若此时赵长乐开口要王家家主之位，依照老太爷的性格，基本上也会照做。
这样的承诺，谁不想要？
就连一向淡泊名利的王珺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虽然和老太爷不和，可是却了解老太爷性情，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会为了个人利益，将整个王家都轻易托付。
难道，父亲对曜儿有了一个全新的观感，连曜儿已经是赘婿的身份也不介意，想要让他做王家家主？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都感到心惊肉跳。
这时候，赵长乐也走上前来。
平静地看着王家最有权力的老人，自己的爷爷。
“救你，不是因为你是王家老太爷，而是因为你是我爷爷。”
“所以我不用你给我什么。”
“只要王家能恢复我父亲百草医堂，让我一家从此脱离王家，今日治病的因果，便了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他疯了吗？
天大的馅饼掉在眼前，他不要也就算了，还要一脚踢开？
在场的人，唯有王老太爷保持着冷静，他看了看自己最不争气的儿子，偏爱医术的王珺，又看向赵长乐，他最轻视的孙子。
良久，王老太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劝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你心中有气，我知道。可是你应该站在你父母的角度想想，哪怕他们只是开医堂，也离不开王家的支持。”
王珺呆住了，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向来霸道冷酷的父亲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道歉。
而赵长乐面色依旧，他看着王老太爷，冷冷说道：
“不用了。”
“王家能给的，今后我都能给。”
“而且，从今日起王家与我恩情已了，再无一丝瓜葛。”
“诸位亲长，祝安好。”
言罢，他走到王珺面前，笑道：“父亲，你教我的《金针赋》，我学会了。”
王珺一愣，被赵长乐拉着离开。
在两人身后，是一个又一个无法理解的呆滞面容。
……
百草门诊店前，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露出了可怜无助的神情，蜷缩着身子，蹲在台阶上，身上的小洋装格外引人瞩目。
夕阳下，整个胡同里染上了火焰般的红色。
放学回家的王灵静看到了小女孩，急忙上前询问：“小朋友，你和家人失散了吗？”
“呜呜！”
“姐姐，妈妈不见了……呜呜，我好饿！”
小女孩可怜兮兮地扯住了她的衣角。
王灵静心疼死了，拉着小女孩就往屋里走。
“别害怕，姐姐帮你找妈妈，你先到姐姐家里吃点东西，吃饱了有力气，才能找妈妈。”
“嗯！”
小女孩摸了摸本就脏兮兮的脸蛋，此刻更是鼻子眼睛都看不清了。
正巧，腰伤好了的许素出来看到了她们。
“灵静，怎么回事？”
“门口有个和妈妈走散的小女孩，她好像很久没吃饭了，我先带她吃点东西，再帮她找妈妈。”
王灵静一五一十地说道。
许素闻言也有些心疼，她是两个孩子的妈，最能体会当妈的与孩子走散的无助和痛苦。
“让她进来吧，我做了晚饭。本来准备等曜儿父子俩回来再吃的，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谢谢姐姐，谢谢阿姨。”
小女孩表现出极有礼貌的模样。
许素露出笑容，上前拉小着女孩的手，让她跟着自己去洗手，让王灵静去盛饭。
“吃饭前，要洗手，这样才不会生病哦，妈妈以前有没有教过你？”
“教过的，阿姨。”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眼中藏着戏谑。
这样的眼神，绝不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应该有的。
可是许素没注意到，她在认真地给小女孩洗手。
那只小手是真的小，几乎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可是当水将泥污冲散，许素愣住了。
她发现这只小手有些畸形，从掌骨到指节，都似乎经历过人为的扭曲变形，就像古时候女人裹小脚一样。
“我的手，很好看吧？”
这时，耳边传来的声音已经不是小女孩稚嫩的童声，而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女人声音。
许素回头看去，女孩正咧嘴冲着她笑，而脸却不是先前的哪一张。
啪！
房间里的王灵静走了出来，她手中盛饭的碗砸在了地上，米粒滚落而出，被染成了红色。
“妈妈！”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在洗手间的地上，许素捂着胸口倒在了血泊中。
她双眼通红，冲了上去。
同时一道娇小如灵猫的身影悄悄从屋顶落下，手中握着染血的刀，正准备刺向王灵静的脖颈。
刀锋即将切破血管之际，王灵静手腕上一串平淡无奇的手链发出了一道光芒，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娇小身影被那白光弹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从地上翻身而起，她面露惊骇。
什么东西？
居然能生出这样强大的力量，将她这一击挡下。
只是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她感受到门外似乎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可怕，就像曾经那个逼着她学缩骨功的恶魔。
走！
没有任何迟疑，她悄然从窗户逃走。
这时候，赵长乐皱着眉走到了门口。“有血腥气！”
赵长乐立刻加快脚步。
路过厨房的时候，他看到了卫生间里跪倒在血泊中的王灵静，以及她身前身染血红的许素。
顷刻间，浓郁若实质般的杀气冲天而起。
王灵静感受到这股凛然杀气，她回过头，脸上挂满了泪水与悲痛。
“哥哥，妈妈她……”
她哽咽着喊了一句，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昏了过去。
赵长乐瞬间消失在原地，抱住了快要倒在地上的王灵静。
伸手搭在许素的手腕之处，第一时间用真气护住了心脉。
许素伤到的是心脏，贯穿伤，这样的伤势是致命的。
赵长乐几乎是耗光了自己所有的真气，才一点一点修复了那一点点贯穿伤，保住了自己母亲的性命。
心脏受创，失血过多，生机已散去大半，要是再晚片刻，只怕他有前世的修为，也难以起死回生。
这一刻，他面沉如冰。
可怕的杀意化作一股强大气势，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发开来。
赵长乐闭着眼搜索着凶手留下的痕迹。
“找到了！”
他伸出手，一块破碎的洋装碎片凌空摄入手中。
有这块洋装碎片，只要凶手还在地球上，他都能将人找出来！
不过他没有冲动，尽管现在的他道心不复，却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自己的母亲。
这时候王珺也进来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先是身子一软，疲劳过度的身子差点直接晕了过去，但他还是硬生生挺了下去。
现在，他还不能倒！
他的妻子，他的儿女，都需要他。
“曜儿，你妈……怎么样？”
“性命无碍，但伤得很重，我需要一些药材。”
“我去帮你取。”
关键时候，小时候合不来的两父子非常默契。
许素被安放到了门店的病床上，昏过去的王灵静睡在另外一张病床上。
赵长乐调制了一份药汤，给父亲拿去熬制了。
窗外下起了细雨，很冷。
此刻，他很后悔。
后悔自己大意，居然连身边最亲的人的安全都没保护好，后悔怎么没有多炼制几颗精元丹，后悔没有多炼制几块护身符。
要是能给母亲一块护身手链，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后悔没用。
拿出手机，打给了在京都待命的胡天师。
“把那块石头和扶木心给我拿来。”
电话那头的胡天师心中一颤，他从没听过赵长乐语气如此之冷，这种冰冷宛如万年玄冰，哪怕是隔着电话，他都似乎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人不长眼，居然惹怒了这位可怕的魔神？
他不敢问，只能遵从道：
“是的，主人！”
“再给我准备一把锋利的刀。”
“杀人的刀。”
赵长乐补充了一句，挂了电话。
京都的雨，下得更大了。
很快，胡天师就开车到了王珺夫妇开的门诊店。
他没有骗人，他在京都确实有些门路，被他骗得团团转的人很多。
当然，向想杀他的人也很多，所以他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胡天师拿着黑伞和刀。
“刀名龙鳞，其面如龙纹，故取其名。”
这一次他没有撑伞，而是恭敬地递给了赵长乐。
这把刀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的，原本还指望着能卖出去，卖给好价钱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肉疼，却也高兴，因为这是赵长乐第一次主动要他的东西。
这时候不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还等什么时候？
只要赵长乐高兴，他的命就能保住呀。
接过伞和刀。
赵长乐轻轻抚摸龙纹刀身，刀身清鸣，似乎在欢迎自己的新主人。
“好！”
“好刀！”
“哪怕只是凡铁所铸，却能生出灵性，今日你为我而鸣，他日定要你鸣于世界。”
龙鳞轻吟，如龙吟！
像是真的在和赵长乐说话，还有些像是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