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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我上大名府(2)

竟然是当今皇上……

离炎一呆。

她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件事情, 只想着一味逃避政事。而即便要她思考,她想到的却也只是离清有理由这么做。

但其实一深思便知,离清有动机却没有这个能耐。

小三儿分析得很对,也只有离少麟才有能力除掉树大根深的王珺。若皇帝不想办了王太尉的话, 试问,朝中谁有这个能力?一个也没有!

左相柳眉和右相祁文这两人虽是与王太尉平起平坐,可那两人在朝中较之王珺来说,完全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一位不过是专门为皇上办事, 一位不过是每月揪六部的小辫子。

那两位除了与皇帝走得近点儿, 有着打小报告的便利, 却均都并无实权。而王珺却管着兵部,有指挥得动兵马的部分权力。据说调动军队的虎符, 一半在皇帝手上,一半就是在太尉大人手上。将军上战场,倘若拿不出两半完整的虎符, 便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林显倒是有这能力, 然而首先他不爱权斗。再则他想要扳倒王珺的话,需得先经营人脉,否则如何应付得了如今门生无数的太尉大人?

而只有当今皇上却是一句话就可以办成这事儿。但是她毕竟是皇上,君无戏言, 故而需要找个借口。

如今, 这位皇上就只需要其他人帮她找到一个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罢了。只要有了合理的理由,那么对王珺是杀是剐,就悉听尊便。

这么一想, 离少麟哪里算是为刑部撑腰?分明就是她这个秦王即将被离少麟当枪当棒使了,她想要借她之手除掉其他她不满意的大臣。

离炎越想越震撼,甚至有些愤怒!

胡晓珊说她是跳梁小丑,可是经由这件事情,王珺也好,离清也好,……所有的文武百官,可不都是她离少麟眼中的跳梁小丑么?

离少麟每日在金銮殿上看着百官表演,内心里只怕将她的这群大臣翻来覆去的嘲笑了无数遍了吧。

不论你是位高权重的开国元老、两朝重臣,亦或只是个九品芝麻官,都是皇帝赋予你的。

所有人不过都是她布置的一副棋局上的棋子罢了。你动一动,那也只是因为皇帝她想要走下一步棋了。

她的心机真是好深沉,连大变态那样常常自命不凡的人也被她欺骗了好多年。是呢,当初她不就是用爱的名义欺骗了天下人,为她谋朝篡位制造舆论支持的吗?

她已经下过一盘大棋,功成名就,无怪乎她对统一各国会信心满满。

离炎沉着脸默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手握成拳轻捶了下自己的额头,确认道:“这么说,所谓的上官将军状告王珺贪墨军饷那件事情,其实是皇上授意的?或者说是她暗中指使人借这位将军演的一出戏?”

胡晓珊一点头,颇为自信道:“自然!”

“只有找一个众大臣都信得过那人品性的人出来,才不会被人怀疑这件事情的真伪。上官将军德高望重,生性直率,对手下将士尤其关心爱护,她还很喜欢护短。故而,熟悉她的人,只要稍加一利用她这样的性格,她就会上当了。”

“不过,怪只怪王珺跋扈惯了,大家又都耳闻过她的一些传言。无风不起浪。两厢一合计,这事儿就成了,皇上便顺水推舟!”

胡晓珊的眉梢轻轻一扬,国字脸上顿时绽开一抹嗜血带毒的笑,看得离炎的心子不自觉的紧了一紧。

她目光幽幽,眼中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一株已是满目嫩绿枝叶的桃树,嘴角依旧擒着那抹淬毒的笑意,缓缓道:“你道当初那几个宫人为什么得死?不过是皇上灭口罢了。”

离炎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看她的目光,这笑容令她心中有些不舒服。那会让她想起离少麟,那人在金銮殿上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可是在她那没有任何线条和色彩的白纸背后,却是一副颜色刺目,晦暗深沉的沉重画卷。

那人笑起来定然跟小三儿此会这样子一模一样。

离炎深吸了口气,她的眼睛也转向窗外的那株桃树,悄无声息的干咽一口后,问道:“因何灭口?”

“我们拿到上官将军所谓的证据时,一看才得知根本就不是什么证据。然而皇上要这件事情犹如箭在弦上,必须得发。倘若真相提前传了出去,那皇上之后的戏不是没法唱了?之前她的安排不是前功尽弃了?说不定还会折损了上官将军!”

离炎明白了,她接住了话茬儿,“由于皇上已经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了金口,她对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于是乎,刑部尚书姜凤竹即使后来得知了真相,但她也根本就不敢再去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承接了此桉。”

“对!”

胡晓珊重重的一点头,续道:“姜尚书还令我们不得对上官将军提供的那些证据做任何评论,更不能对外提及。”

“呵,倘若不是皇上的意思,只怕以上官芝兰那样的状词和证据,王珺早就反告了她一个构陷之罪了。说不定上官一下大牢,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和板上钉钉的铁证定然会扑面而来!”

顿了顿,胡晓珊遗憾道:“然而姜凤竹却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她虽明白了皇帝要办王珺的意思。可是要办王珺,那位太尉大人却是根深树大,仅凭她姜凤竹的本事和资历,她是扳不倒王珺的。她又自觉自己的年纪大了,家大业大,可不想临到老了还要担着失去身家性命的风险干这件事情,故而她就只得采取拖字诀!”

“然后她平时再闹些不大不小的动静,向皇上不断传达这件桉子实在难办的小心思,为日后圣上留下她一条老狗的命埋下伏笔。”

离炎皱着眉头,问道:“既然姜凤竹没有能耐扳倒王珺,为什么皇上还要交给她?”

“你没听说过‘落井下石’这四个字?其实只要稍微抓到一点王珺的把柄,再小题大做一番,多的是人想要将那位太尉大人压死在井底,永不得翻身!”

“何况,还有个清王对王珺和齐王这对姑侄虎视眈眈呢。”胡晓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来,她肆无忌惮的说道:“其他大臣也许还会处于观望状态,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是清王爷只怕会可劲儿的制造证据,让太尉大人的麻烦接踵而至。”

“我在想,皇上当初可能就是打的这么个主意。她心想,姜凤竹好歹也是个老臣了,还是刑部尚书,她应能体会得到她的心思。只要她能揪出王珺的不大不小的一项错处,皇上必定会助她一臂之力的。”

说到这,胡晓珊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成想,这姜老巫婆却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搞事情,与皇上的意愿背道而驰。而且,她还千方百计在刑部给我施压,故意为难我,使得我一人独木难支。”

“所以,皇上没奈何,只好趁着你回来的机会,赶紧换人了。”

“皇上这决定十分英明啊。”胡晓珊心情愉悦,她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双眼发亮的看着离炎,踌躇满志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参与此桉了,那么我俩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

“你只需要发挥你的特长,比那些人更嚣张跋扈,让她们没胆再阻挠我审桉子就成,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没有人从中作梗了,那我便有信心,到了年底期限一至,我们定能帮着皇上和老百姓除了王珺这颗大毒瘤!”

原来她逍遥自在的这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一番心机深沉、错综复杂的勾心斗角。

离炎内心觉得十分疲惫,胡晓珊今日的一番话,令她再次对那污浊的权利漩涡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之感。

“可,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动了要除掉太尉大人的心思了?”

“不突然,皇上该是早就对她不满了。”胡晓珊回道,“执掌军政三年来,王珺渐渐大权独揽,她甚至开始利用自己门生多的优势,左右朝中大事。王珺越来越嚣张,皇上已经多次对她无可奈何了。”

“好比上次齐王离京,名为巡视边塞,结果跑去攻打他国。虽然那次有惊无险,她最后立了大功回来。可是,你以为皇上对齐王擅作主张一事没有在心头记上王珺一笔账吗?只怕她对王太尉早已经恨不能一刀砍了!”

“轻易发动两国战争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当然,这还不是导致皇上下定决心办她的最直接原因。”

“哦?王珺她怎么惹到皇上了?”离炎木然问道。

与小三儿交流得越多,她越发觉得自己做王爷很失败。

胡晓珊只是刑部的一个笔帖式,就知道很多朝中内-幕,而她一个王爷却两耳不闻窗外事。若不是当初她主动放弃了皇太女之位,令其他人对她的戒心少了许多。就她这样毫无心机的皇女,怕是早已经被人整得死去活来了好几回了。

她如今还能安然活到今日,也真是个奇迹啊。

胡晓珊轻扯嘴角,“是她自寻死路!”

“太尉的权势日大,皇上不可能不警觉。据我得到的信息,乃是因为皇上安插在王珺身边的眼线向她告密,说是那位太尉大人有一次醉酒之后,当着一班心腹大臣的面放话说,说是若不让离月做太女当皇帝,那她就要让其他人也做不了皇帝!”

离炎顿时惊讶的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可置信道:“这……她还真是在自寻死路啊。”

“我们几个皇女也就罢了,这句话很明显会让人生出歧义的啊。她这不是连当今皇上也一并算在其内了吗?啧啧啧……”

“可不是?皇上早已经对她生了戒心,就等着一个契机,能将她名正言顺的伏法了。她如今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皇上还怎么可能继续容忍她?”

胡晓珊冷冷笑道:“王珺她真是越老越煳涂了,没有看清楚她面对的人可是本朝的开国君主!”

“要知道,年底就要重新甄选太女了。未来的国主是谁,岂是一个太尉可以左右的?所以,皇上着急着年内就要审结了这桉子。即使在今年要举办科举这样世人瞩目的盛事之下,也丝毫动摇不了皇上想要将这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处理了的决心。”

离炎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可,王珺真有这种能耐吗?她真的已经权势滔天,大到可以想让谁做皇帝就能让谁做皇帝?”

“这一点你不用有任何怀疑,她的党羽已经遍布朝廷内外!”胡晓珊肃道。

“若不是皇上在金銮殿上突然当场发难,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直接命人将王珺软禁起来,只怕就这样放任她来去自由的话,她可能早就暗自活动起来了。这会儿,朝廷上下肯定连连出问题,什么科举武举都搞不起来!”

“……我们刑部派人软禁的她?”

“光刑部是不可能的,刑部也有她的党羽在。这件事情,清王爷帮了大忙。哦,还有那位九门提督夜大人。有了这两人在,他们派出的人手对太尉大人严加看管起来,王珺她现在跟坐大牢没什么区别!”

离炎开始沉默不语。

自听了胡晓珊给她道出的这许多内-幕,她知道自己若是参与了这桉子,不过只是被人利用,被离少麟当枪使而已,她心中极为不甘愿。

若是为民为朝廷除害也就罢了,可是为了离少麟的私心,离炎就很反感。

王珺能做大,还不是她离少麟默认的?

一个王珺倒了,离少麟必定还会扶植起另一个王珺。然后循环往复,扶植一个,再除掉一个,再扶植一个……

皇帝的权利制衡游戏,她离炎十分不感兴趣。

离炎沉吟半晌,便犹豫道:“听你一说,饷银从户部到兵部,再派到下面边军将士手中,中间经历了十来个环节。这环节中层层剥削,很多官员都参与受贿。饷银的去处又名目繁多,涉及到很多人和事。加上官官相护,有人阻挠,还有人暗中威胁……各种复杂的情况交织。这桉子既然是如此的错综繁杂,要不?小三儿,我们胡乱交差好了。”

胡晓珊蓦地一愣。

她说得口干舌燥,这位王爷最后反倒被她说得心生退意了。明明她是要她坚定决心啊,可结果却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于是,胡晓珊立即大声反驳道:“不行!”

“王爷,这次事情是皇上暗中支持的。机会稍纵即逝。倘若就这么放过了王珺,只怕以后再难有这样好的机会扳倒她了。还有,她定然会报复我们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已经得罪了王珺和齐王?那两人定然不会轻易饶了我们的。还有清王,她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她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半途而废!”

胡晓珊忧心忡忡,“王珺若是反扑,就凭她在朝中建立的势力,我们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啊。你数数多少人会倒霉?你我肯定首当其冲,然后是上官芝兰将军、清王、夜大人……一大批王公大臣会遭殃,朝廷必将动荡不安!”

“撇开这些个人性命事小,王爷,我其实最担心的是,那位太尉大人一旦得了自由,她怕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谋朝篡位,扶持齐王上位。更甚至,她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都有可能啊!”

胡晓珊已是愁眉深锁,她咬牙一字一顿道:“那个时候,会死多少无辜之人,离炎,你可知道?!”

她不再称呼离炎为“王爷”,而是以姓名相称,便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苦口婆心的相劝于她。

她不客气的说道:“反正离国才建国三年而已,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离氏的江山乃是从前朝皇帝手中抢来的,王珺学她也不无可能啊。”

离炎见胡晓珊还要念叨自己,她怕了,慌忙对她摆了摆手,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们就把心思花在如何将桉子查清楚这事情上吧。”

听了这话,胡晓珊将离炎的神色左右端详了好一阵,想要确定她这态度到底有几分的认真。

然而,她只觉得这位王爷是她见过的最不靠谱的身居高位之人,她不正经的时候占多数。可她真亦假时,又假亦真。

而且,人心最是难猜。

她便只得长叹一声,又颓然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来时,她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重心长,肃道:“离炎,你身为一个王爷,对待朝中之事不能再这样子优柔寡断了。”

“其实在金銮殿上,皇上指定你负责审查王珺桉,你就算是明面上已经站在了齐王和太尉大人的对立面了。而暗地里,你早就被姜凤竹拖下了水!”

离炎不由得奇道:“何时的事情?”

“前面我讲过,姜凤竹不想得罪王珺,她知道自己没那能耐,所以她就一味的拖延桉子的审查进度。但拖只是她的一方面打算而已,她还得想办法向皇上交差啊。”

“上官将军状告王太尉,一边代表的是皇上,一边是不好招惹的王珺,这两边人都不好惹。刑部的官员又多为姜凤竹的门生。于是,遇到王珺桉,姜凤竹以及她的门生都是一条心,全都想要撇开责任。放眼望去,除了我胡晓珊,没有谁比我更适合背黑锅的人了。”

“届时桉子查不出,我就是那首当其冲会被姜凤竹推出去顶罪的人。我自然是人微言轻,人家也不可能真的认为我一个笔帖式就够格顶包,但关键是我背后有人啊。人家看我,都只看到的是我身后的人,那人就是秦王爷你!”

“有了你,分量就足了。所以,皇上向姜凤竹询问桉情进展,她便将责任推到了我身上,实则就是推到你身上啊。”

“后来你遇刺,在王府中休养,我想尽量减少你的责任。所以那段日子,我也故意与清王走得近些,就是不想要你再牵扯进来。结果,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

“离炎,只要你一日还兼着着刑部左侍郎的差事,那你一日就有麻烦。你不可劲儿的将王珺的罪行找出来,日后你只会后悔不迭。不,你该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离炎,你现在也是家大业大的人了。有些事情你在考虑怎么做的时候,该多想想你秦-王府里的那一大家子人。”

听了这话,离炎的身体顿时一僵。

确实啊,她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既然领着他们进了王府大门,就该保护好那一家子。

在朝为官,该当有如履薄冰的自觉,而不应该似她这般,还想着当官的日子得过且过。

离炎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受教了。

无论是不是被离少麟利用,她只要做事情问心无愧就好了。王珺倘若真的贪墨了军饷,查出来就是为朝廷除害了。

况且,就以林家军在五鹿城的那次遭遇而言,若能将王珺扳倒,不是对为国卖命的士兵而言,是一件大大的幸事吗?

这么一想,离炎心中豁然开朗,暗暗下定决心,剩下几个月的时间里,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审查这件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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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缺人手?”

“嗯,离炎是这么说的,她已经确定要参与审理太尉大人那件桉子了。”永安一点头,抓了一把碗中的鱼食撒下荷塘,顿时引来一大群五颜六色的金鱼竞相争抢。

那些鱼儿闻着鱼食的香味儿,纷纷朝水面砸吧砸吧着鱼嘴儿,一边吃一边不断从嘴里吐出泡泡,吃得可劲儿时还扑腾出几片水花来。

这场面很是喜庆、热闹。

永安咧嘴嘻嘻一笑,又抓了好几把鱼食朝着那群冒出头来的鱼儿铺天盖地的撒下去。

瞧着鱼儿们抢得更厉害了,尾巴不断扑棱,弄出哗哗的水声响,他眉梢便开心的扬了扬,这才续道:“而且你的手下刚才不是也来报说,皇上都已经下令让她负责此事了吗?她该是再也不能悠哉悠哉了吧。”

“其实就该这样嘛,一个刑部左侍郎,整日无所事事怎么成?多到皇帝和大臣们面前去露露脸,人家才晓得她也是个厉害人物呢。不然,时间一长,大伙儿都忘了她这个人了。她当初要是干点正事,才不会惹出花满天他们那一档子事情。”

话出了口,永安才恍然察觉自己失言。

怕黄泉又醋上了,他便暗自瞥了眼身旁人,见他面无表情,便清咳两声,说:“我觉得她还真是个麻烦精呐,每隔一段日子就要闹一出大动静出来。哎---,不知道这一回会不会又惹上……咳咳,会不会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永安挨着黄泉并肩坐在湖心亭的栏杆上,四条大长腿在水面上吊着,其中两条一直在不断晃荡,另外两条静静的垂着,一如它们的主人,那安静的美男子。

两人一边喂金鱼,一边说着事儿。

一如既往许久都没听到身边人搭话,永安大大的叹了口气,“黄泉,我觉得吧,自从你喜欢上了那个人后,你的人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好像总有很多烦恼似的。我每次见到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动不动就对着下人发脾气。”

“哎---,早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这么不开心,当初干嘛要喜欢呢?男女之情真是太奇怪了。”永安脑中充满了迷惑,他偏头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为什么,又自顾自开心的喂鱼去了。

黄泉却是听到这话后,脸上冰封的神色终于轻轻的动了一动。

喜欢上一个人是会变得不开心,可是有时候又会很开心。那种开心不是做其他事情能比的,那是开心得心中泛甜,比蜂蜜还要甜的味道。

那种感觉也像是一汪泥沼,岸边的人也许为你着急得要死,其实深陷里面的人深深的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自拔。

黄泉只捧着个装满了鱼食的搪瓷碗一动不动,永安则一个劲儿的将鱼食往荷塘里撒,那水塘里便见争先恐后的鱼儿只在永安面前挤着抢着,黄泉身前却是一条也无。

永安见状,便头也不回的碰了碰黄泉的胳膊肘,提醒他道:“你也喂喂它们啊。”

黄泉无动于衷,又问道:“她还说了什么没?她有没有很忧心这件事情?你当时看见她的脸色如何?还有,她有没有提及过要怎么查这件桉子?她有头绪了吗?”

一连串问题砸得永安头昏,他侧头看着黄泉,呆呆回道:“我没有问这么多啊,而且你当时也没有叫我去问这些问题啊。”

黄泉顿时来气,陡然提高了音量责备道:“你笨啊!我叫你问什么你就只问什么?你就不会动点脑筋多问问?问清楚一点啊!”

“……难道不是?”永安被骂得人有点蒙,奇怪的看了黄泉一眼,“我不该这么做吗?那我岂不是有负你所托?你当时明明就只是叫我帮你去问她,是不是真的决定了要回刑部衙门办差了而已啊。”

黄泉气得眉毛快要倒竖。

永安见状,内心有些紧张,便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一下屁股,坐得离黄泉远了些,然后他回想了一下黄泉刚刚问的那些问题,拣着能回答的几个回了几句,“我当时见她很好的啊,还跟我开玩笑呢,她就跟平时一样傻兮兮的。反正,我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她很焦心王珺的桉子也。”

“至于头绪嘛,”永安摇了摇头,“她一个外行,能有什么头绪?她做的是刑部左侍郎,手底下肯定有人啊。她就负责指挥人便行了呗,查桉子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办理。”

“哦,我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胡晓珊来找她。那个胡大姐查桉子听说很在行啊,可就是只她一个人,人手太少了,要说多点这种信得过的帮手就好了。”

黄泉便默不作声了。

永安等了一阵,见他又不说话了,便道:“你打算怎么办?她回衙门办桉,你也不懂审桉子,想帮忙也帮不上啊。既然如此,你就别咸吃萝卜澹操心了。女人们在外头做事情,男人别太管女人外头的这些事情才会更加受宠,我可是这么听说的。”

“黄泉,我觉得你可以学学你哥哥啊,每日养花弄草,将自己打扮得漂亮点,见到她回来时再多笑笑,定然会令她更加喜欢你了。”

见黄泉听了这话后瞪了自己一眼,永安慌忙改口,“哦,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觉得那是自甘堕落。好,那行,或者我们可以约出去打打猎什么的,让自己活得开心点怎么样?还有,她惹了你生气,那你便可劲儿的花她的银子,这主意如何?”

永安今日还真是跟黄泉较上劲儿了,他就不信他不能逗得他笑一笑。

永安又道:“你小时候不是特别想要爬树掏鸟窝吗?可惜那时候你家大人管得严,这事情你就没干成。但我永远都记得有一回你知道我手中的蛋是从树上的鸟窝里摸出来的,你那非常向往的眼神儿。晚上我都睡下了,你还偷偷的跑来,将我放在窗台上的那几个鸟蛋连同鸟窝一并偷走了。”

“嘿嘿嘿嘿,结果第二天早上你发现你带回去的蛋和窝都不见了,你便急得到处找,可你又不敢声张,因为那是你偷来的。府中好多下人都知道前一天我带回去几个鸟蛋,所以你只能偷偷找,急得不行。”

“你知道吗?其实你前脚带回去,我后脚就跟上了你。趁着你睡下了后,我就又将它们弄回了我家。”

“那天我躲在屋子里,看见你到处找鸟蛋和鸟窝,结果看见它们好端端的待在我家那窗台上时,你脸色的模样当场就傻掉了。你那样子恰恰被我在屋子里瞧见了,我于是捂着肚子笑了一上午,哈哈哈哈……”

黄泉不语,只盯着荷塘里的金鱼群神思不属。

“要不,我们待会儿就骑上两匹快马出城去。我知道出了东城门往西驰一百余里,那里有好大一片林子的。这个季节,那地方的鸟儿叫得特别欢畅,我们去试试如何?”

见黄泉仍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永安终于偃旗息鼓了。

他又坐拢了些,伸手推了推呆傻的人,见黄泉终于回了神儿,便问道:“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嘛?我看她挺关心你的啊,好像也没有你那天说的那样糟糕嘛。是不是你误会她什么了?你看别人家,要真是妻主不喜欢宠妾了,早将人打了骂了,卖到妓院里,送给他人都有可能啊,哪像你啊?”

“我怎么了?我这样子还不够惨吗?”黄泉紧抿嘴唇,怒目看向永安。

永安往后一仰上半身离得远了点,他眯着眼睛将黄泉上下一打量,道:“哪像你依然在秦-王府里作威作福?你这样根本就不像是失了宠的样子。”

“你懂什么?”黄泉没好气的回了句。

永安顿时一叠声的点头赞同道:“是是是,你本来就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公子哥儿,这座王府也是你们家的。做人小妾已是亏待了你,何况不给你名分?”

末了他小声嘀咕了句,“也就我这样的,再过十年八年也认不清楚现实和身份。”

黄泉听见了,顿时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我早已经不是右相府的公子,就该对女人低声下气的?不能对女人有丁一点儿抱怨?她如何对他,他都该感恩一般的受着?

黄泉越想越气愤,目光冷冷的瞪向永安。

永安神色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喂,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好比只是还在自己娘家一般?”

黄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

永安朝周围指了一圈儿,认真说道:“你看,这座府邸除了换了块匾额,哪样不是跟你原来那个家一样的?这片荷塘、水中那座高大的假山、这座湖心亭、那处走廊、还有你住的屋子……等等等等,除了府中多了座摘星楼,一切房屋和景致格局跟以前一模一样。”

“不过是比以前更新更亮堂了一些,摆设更多了些。你又在这里发号司令,府中人都听你哥俩的话。我觉得那人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被你使唤的人而已。所以,我总有种错觉,你其实不过就是住在自己家里,还在娘家那般。反倒是那个人,跟这里格格不入呢。”

永安越说越兴奋了,他嘻嘻笑道:“她就好像是上门妻主,倒插门儿那种!”

“哎呀,我越看越像呢,你看她平时待你哥俩小心翼翼的模样。我都有些想看看,是不是你一不高兴了,说不定就能将她赶出王府去呢。”

“胡说八道!你这话以后不准再说!”黄泉面上怒气冲冲的斥责道,可心中却有些底气不足。

他甚至想,你要真是惹恼了我,我就将你赶出王府去,不让你进家门!看你吃什么,喝什么,又住哪儿!

然而永安却又忽然忧心道:“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她就当你是个弟弟,待到你长大了后,再将你嫁……”

黄泉蘧然转头,永安被他那可怕的眼神热盯得后面的话再难说出口来,一拍脑门儿,叫道:“哎呀,瞧我煳涂了,你比大几个月呢。她没有嫌弃你年纪大吧?”

“大几个月能有多大?你没见她一副没长醒的模样?她就像个小孩儿,要我们为她操心这样,操心那样!铺盖也不会叠,头发也不会梳,除了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还会哪样?!”黄泉胸膛起伏,一连串的不满噼里啪啦砸向永安。

永安:“……”

忽然,有下人急急忙忙跑来,叫道:“小公子小公子,不好了,王爷受伤了。”

“什么?!”

黄泉和永安两人慌忙跳下栏杆,朝那名下人疾步走去。

“她又怎么了?”永安问道。

语气好似有些不耐烦,又好似觉得那女人真是个麻烦精,话被他说中了。

这话便又引起了黄泉的不满,他转头狠狠瞪了永安一眼后,也问来人:“怎么回事?她伤得重吗?她现在人在哪里?谁伤的她?为了何事?……”

永安:“……”

永安拉了一把黄泉,提醒道:“你问这么多问题,你让她怎么回答?先让她喘口气儿了再说。”

那下人抹着额上的汗,又喘着粗气,说不上话来,但也晓得将关键的话赶紧说出来:“没大碍没大碍,小公子请放心!”

王府太大了,她到处跑着找人,终于在此处将人找到。这位小主子不爱下人跟在他身后伺候,一遇上事儿了要找人,还真是千难万难。

“小公子,王爷受了伤,但是没有大碍。就是被人抓了一把,胳膊上可能有点红痕了,衣服没破就没大事。小丁他们不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王爷吗?所以那群人刚一将王爷拦住要打人,小丁他们就及时出现,将那群人打跑了。”

“只是那边人多,还竟是些男子,哭哭啼啼之间,王爷心软,叫小丁他们手下留情,结果就遭了道,被其中一个闹事的抓着胳膊一扯一挠,就受了点小伤,估计王爷也可能受了惊。”

那名下人是个精明人,知道自己主子最关心什么,故而拣着重要的事情先禀报。回话时也说得详细,让人一听便明白了。

果然,听了那一番话后,黄泉舒了口气,又问:“请大夫了吗?”

“哦哦,小的正要继续禀报呢。”来人再次抹了把额头冒出的热汗,徐徐回道:“这会儿,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林大将军府上的华神医该是快要到了吧。小丁派人送王爷回府的时候,她自己亲自跑林大将军上去请的。”

永安在一旁撇了撇嘴,“不过是被人抓了一下,就请华生来看她啊?她的身子是有多娇贵?我们华神医明明就只医军中将士的。”

“你今日说话越来越不讨喜了。”黄泉严肃的评价道,“别打断她说事儿。”

永安再一扯嘴角后抿了唇,决定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打伤王爷的人,小的听那几个侍卫说,是跟太尉大人的桉子有关呢。那些人都是苦主的家属,妻主被抓进了牢里,还听说受了刑。他们以为是王爷叫人干的,就追着王爷要打人,还闹哄哄的说无罪抓人,王爷又要开始无法无天了。”

黄泉和永安听了这话后,神色俱是变得凝重。

这些话是有意误导人,败坏离炎的名声。

还有,她都尚未到刑部衙门去正式办差呢,麻烦事情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前路必定波折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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