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夜色中, 东城门在马儿的哼哧声中吱吱嘎嘎的打开了。
紫川仍旧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随后是离炎、影和张龙等人。
城门兵们打着哈欠，马踏实地的震动声才惊得他们的眼稍稍睁大了些，但也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影子和马影子一晃而过。谁也没看清楚刚才跑出去的都有些什么人, 除了紫川。
不过也没任何人惊慌失措。
管他是什么人呢，反正咱们老大的后台强硬得很, 没事儿！
众人互相使一个眼色后，又吱吱嘎嘎的将城门缓缓关闭起来, 就当今晚谁也没有来过、经过、离开过。
待到所有人都出了城门后, 离炎终于舒了口气，回身朝城楼上一拱手，朗声高叫道：“谢啦, 红莲！”
红莲正急急火火的从城楼上冲下来, 听到这话，顿下脚步朝城墙下望了眼, 狐疑道：“你谁呀？”
紫川嬉皮笑脸道：“莲姐姐, 你这语气可不对头。她乃是大皇女，你应该对她尊敬点。”
“大皇女？”
红莲脚下一顿，扒拉着墙垛再次朝城下举目眺望。
城楼上站了一排城门兵，个个手中擒着火把。借着火光，红莲终于将人看仔细了, 立时眼中大亮：“呀，你真的醒了！”
“姐姐跟我说你醒了，还变了模样, 我还不信呢。啧啧啧，果然现在的样子好看多了。喂，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大皇女，你不是要跟我哥成亲了吗？”
“成亲？！”张龙四人错愕不已。
张虎更是惊得哇哇大叫：“霍水，你到底是要跟谁成亲？你不是要跟我们爷成亲的吗？你怎能一女二嫁？”
张龙气得额上冒青筋，当即就想要一脚将自己这口无遮拦的弟弟蹬下马背去。
离炎尴尬异常：“误会！误会，红莲，这纯粹就是个误会。”
“哦，误会啊。那你们这个时候是要去哪儿啊？该不会是逃婚吧？”
紫川瞪眼道：“逃什么婚？边关要打仗了，我们这是准备去报效朝廷，保家卫国的！”
说着，口中一声大喝：“驾！”人就冲进了夜色里。
其余人也都跟着他跑了。
红莲登时大急。
也不管城外那块地上坑坑洼洼，满地的牛粪马粪什么的了，她从城墙上跃将下来，一路狂追，一路大喊。
“紫川、大皇女，你们带我一起走啊，我好无聊啊！”
“带我一起走，我要跟你们到战场上杀敌去！”
紫川回头大声道：“没有战场，红莲，你好好的守你的城门，做你的城门官！再找个如意郎君娶了他，疼他爱他一辈子！”
红莲呆呆的停下了脚步，大眼睛开始泛红：“那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你姐姐金莲！”
红莲将眼泪一收，贝齿磨得嚯嚯的响：“哼！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姐姐好上的？不行，我要去问个清楚！”
红莲抢过手下人一匹马来，翻身上去，追着那道烟尘呼啸而去。
“喂，老大，老大，带上我们啊！”
“没有老大的日子，我们也很无聊啊！”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傍晚时分，北疆的紧急军报传入长安城了。听说年国陈兵三十万在我大离国的玉门关外，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啊。这守城门太没劲儿了，我要去守国门！”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
滚滚烟尘慢慢散去之后，东城门只剩了几个老弱病残，孤零零的遥望着自己那群年轻的同僚，奔着他们的梦想，追随着他们老大的脚步，投入命运的熊熊大火。
追兵终于抵达东城门。
此时天色微明，晨曦初露。
领头的将领一看城门口那地上新鲜的马粪和凌乱的马蹄印子，顿时惨叫一声：“苦也！”
随后厉声喝道：“去将你们的杨大人叫出来，本官要拿她是问！”
东城门的城门兵颤巍巍的指着城门外昏昏沉沉的雾色，回道：“我们杨大人上战场杀敌去了。”
那将领气得浑身发抖：“胡闹！”
随即一挥手，带着手下朝着东方一阵穷追。
这些人却不知道，离炎等人目的地的方向乃是北方。他们出了东城门，便在城外绕着长安城围跑了四分之一圈儿，最后就奔着北方去了。
离炎一行人成功逃离长安城，后面迟迟不见有追兵来，终于知道这下子是完全的自由了。
前面就是分岔路口。
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离炎在岔路口勒停了马，回身问张龙：“龙关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张龙诧异道：“爷？爷并没有来啊，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了。他并不知道你就是离国的大皇女，也不太确定你是被人掳回了离国，他只派了我们四个前来取你的画像。”
“龙关不是带着兵马来的吗？”
雁大哥的消息不可能有误，他也不可能骗她。
“爷还在望京城里到处找你呢！他只是派了我们四个来离国碰碰运气而已。谁知道，老天爷他还真……”
离炎蹙眉打断了张虎的话：“我得到消息，龙关带了十万大军来攻打离国。”
张龙和张虎面面相觑。
张龙面色凝重道：“我们真的没有得到消息，并非有意隐瞒王妃。走的时候，爷他真的在府中，彼时并没有接到任何皇帝任命啊。我俩是他的心腹，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会不知道的。”
张虎也道：“应该是我们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而且我们一路赶路，爷就算想要递消息给我们，也会晚上两三天了。”
离炎想了想，道：“我们改道，去雁门关！”
张龙四人闻言大喜。
雁门关外就是去往丰国的方向。
而玉门关外则去往年国。
一个在东北方，一个在西北方。
但是紫川很不情愿：“可是，莲妹妹还在玉门关等着我们去跟她汇合取！
离炎微微一笑：“那你就去玉门关通知金莲，让她尽快回京去照顾皇后。你告诉她，我已经平安无事了，并将我的去向带给皇后知道，让他也好安心。”
紫川开心得直蹦：“好，我立刻去。毛妹妹，你保重！事不宜迟，我走啦！”
说着，人一扬马鞭就上了左近那条道路，一熘烟儿便跑远了，生怕离炎会把他叫住似的。
离炎瞧着那道腾起的烟尘，瘪瘪嘴，十分鄙夷：“都已经平安无事的跑出了京城，还有什么事情是事不宜迟的？明明心头惦念着他的莲妹妹，却还说得冠冕堂皇。”
柳树低低的笑。
其余人便往右边那条道路去了。
哪里知众人尚未走出几步，后面红莲带着人马气势汹汹的追上来了。
一看人群里独独缺了紫川，不客气的问离炎：“紫川那家伙是不是知道我追了来，就望风而逃了？你赶紧告诉我，他躲哪里去了？”
得知紫川去了玉门关，她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自己的几十个手下奔玉门关而去。
柳树摇头失笑：“这下子玉门关有得热闹瞧了，我看紫川该怎么办。”
然而，紫川和红莲赶到玉门关，却并未发生两姝争一男的事情。
玉门关处守关将领和当地居民正人心惶惶，只因为当地疯传年国即将派出三十万大军攻打玉门关！
雁南飞赶到的时候，年云梦已经派人留口信给他，说他已经赶回金陵城去向皇帝求证此事去了，要他暂时带着毛毛在玉门关处等着他的好消息。
但是雁南飞如何能等？
反正毛毛又没有跟着他来，他心想着先确认打仗之事是否属实才是最要紧的。便跟金莲告辞，跟着也赶回年国去了。
但是，他半道上被年云梦派来的心腹挡住：“快快，雁大将军，赶紧回您的驻地去！”
“怎么了？渭城出事了？！”雁南飞吃了一惊。
渭城是雁南飞的守城，乃是一座边城，也即是说他是守僵大将。
来人一说渭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守城是不是被某个周边国家攻打了。
“不是！皇上派人给您传旨去了，若是您不在驻地，擅离职守，御史们不狠狠参您一本才怪啊！快快，立刻调转马头回渭城去！那颁旨之人乃是礼部侍郎于大人，我们的人沿途一路找借口挽留着她呢，但是恐怕也支撑不了两日了！”
雁南飞平时仗着自己是边关守将，不用每日上朝面见皇帝，所以经常离开工作岗位跑到各地去，有时候是为了公事去刺探敌情，有时候是去找年云梦，还有的时候就是为了他自己的私事，比如看望心上人什么的。
朝中有不少大臣都知道他这点事儿，但是还没有人跟他较真。但是倘若这事儿捅到皇帝那里去了，那可就跟大臣们知道又是另一码子事情了。
雁南飞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只得调转马头不要命的往他的渭城赶，不再往京城金陵去了。
上次吃了败仗，皇帝没治他的罪，只叫他闭门思过。但是他要是一再违抗皇命，仗着与皇太孙关系密切就恃宠而骄的话，会连累云梦的。
此时长安城里尚未得到消息，但玉门关守将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京报信去了。可因为一切都还是传言，虽传得很厉害，可年国人又尚未陈兵关外。守将怕得个谎报军情之罪，便极力挽留彼时身为大内侍卫统领的金莲在当地逗留数日，也好做个见证。
金莲手持着皇后颜妍给她的凤印，一路上才能顺利通过各路关卡直奔玉门关。
金莲想到自己手中有凤印，倘若朝廷援军未到，她还可以拿着凤印到附近的郡县借调兵马过来支援。加上身后还有黑莲在追铺假扮成离炎的她，她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安守在玉门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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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炎等人一刻不停的前往雁门关，却在路上遇到了越来越多的逃难的人。
一问究竟，竟是年国人要攻打玉门关了，他们便跑到就近的雁门关来避难，说是雁门关的守将很厉害，而且这里的边城易守难攻，只要待在城中就比盼望朝廷的大军去玉门关救援还靠谱。
一行人当即惊疑不定。
消息不够灵通的几人争论了起来。
张虎首先发难：“霍水，谁给你说我们大将军要攻打雁门关的？分明是有人想要转移离国朝廷和你的视线，他们想要陷害我们丰国和爷！”
离炎眉头深皱，只是不语。
朱弦谨慎分析道：“会不会是年国人的阴谋？离丰两国一月前不是还在商讨着欲要重新缔结姻亲来着的吗？而且离国刚刚助龙大将军平定了内乱，年国这是想要离间你们两国啊。”
朱画立刻反驳哥哥：“一个月前离国还收复了丰国霸占去的十五座城池呢！丰国女皇正在气头上，加上打了胜仗，她极有可能趁着士气高涨，挥师南下啊。”
张虎气冲冲的道：“那到底是谁要打离国？反正我们丰国这边，我和哥哥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但年国那边也只是谣传啊，并没有看见一兵一卒的影子。而丰国要攻打离国的事情却是霍水说出来的，她说的话，我都信！”
“喂，姓朱的，你到底是占谁哪一边？怎么处处替丰国人说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丰国派来的奸细？”
“哼，我才不信朱！朱画只是我的化名，我本名叫画珠，我哥哥叫玄珠。”
“谁管你姓甚名谁？我只问你是不是奸细！”
“你才是奸细！”
……
离炎被那二人吵得头痛，微闭上了眼。
无论是谁要攻打离国，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而且她也没办法站队，虽然离国并非她的家。
一边是年云梦，一边是龙关，要她如何做出选择？
影轻声道：“我觉得丰国要直接攻打雁门关有些不可能。你该知道雁门关的镇守大将是谁吧？”
离炎默默点头。
她自然知道，一年前她便是从雁门关出关去往丰国的。
雁门关的守关将领乃是---林显。
他从未吃过败仗。
龙萍会这么愚蠢的叫自己弟弟来啃林显这块硬骨头吗？
雁门关已经遥遥在望了，那里有林显……
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晓了霍水即离炎，离炎即霍水的事实？
如果知道，他又会怎么面对她呢？
犹记得一年前，他还对身为霍水的她极为照顾呢。
他会不会觉得难堪？
应该不会吧。
那个男人面对残酷无比的战场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何况只是面对一个追求过他的学生而已呢？
离炎忽然想拨转马头前往玉门关去，雁门关于她而言，有种近乡情怯！
“怎么了？走吧，马上就要进城了。那城叫做---忘川，据说城内十分繁华，还能见到各色人种，高眉深目的西域人也有，我们便去见识见识一番。”
影见离炎迟疑，他不知何故，帮着她拉着马头往前走。
“无论是谁要攻打离国，又到底会不会攻打离国，我们都已经要到忘川城了，索性就进城去拜会一下林大将军，问问他丰国攻打离国的消息是否属实。”
张龙立刻点头：“对！林大将军的话应当可信，我们找他去证实一下。”
一行人正要打马前行，身旁忽有两人骑马经过。
一道熟悉的声音随风传入离炎耳中。
有人轻快道：“杉杉你看，我们到了，前面便是忘川城啦。”
离炎循声看去，下一刻便欣喜若狂：“春风哥、青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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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黑莲终于在玉门关处将穿着那套华服的女人追到了，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他端坐在马背上，仰头望着城楼上的女人，脸上寒风凛冽。
金莲站在城楼上，将那套华美的衣裙掷向黑莲：“一直都是我！”
也就是说，一路上他马不停蹄的追着的女人，一直就是自己姐姐！
黑莲唰的一下抽出宝剑，眨眼之间，便将那套衣裙割成了片片碎屑。布屑随风飘散，最后慢悠悠的落了满地。
他口气森森的问：“她呢？”
“不知道！”
“不知道？”
黑莲心中恼恨异常。
他抛开政务，一路追着离炎的身影而来，终于在玉门关追上了，对方转过身来，却是自己的姐姐。
叫他如何不恼怒？如何不愤恨？
他想要立刻飞上城墙，斩杀了这个女人……
身后传来了大喊。
紫川对金莲大叫道：“莲妹妹，你别相信那个人说的任何话！他是假的，他不是你弟弟！”
金莲怔了怔，心中原本的怀疑因着紫川这肯定的话在迅速扩大。
黑莲回头望了望来人，紫川在马背上驰骋的矫健身姿令他那鹰隼般的眼渐渐眯起。
他哼笑了声，回头再度仰起脸来对金莲道：“不错！我的确不是你弟弟，你弟弟早就死了！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的父亲兄弟吗？就是你拼死效忠的那个男人！”
金莲脑中有根叫做理智的弦崩断了，她疯狂大叫：“你胡说！”
手中的偃月刀跟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死死捂住了耳朵，不断摇头喃喃：“紫川说了，你说的任何话都不能相信，所以我不信！我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黑莲厉声喝道：“没有！我可以指天发誓，就是皇后下的命令！是他叫杀手血洗杨家的！而我们身后正在赶过来的那个男人，就是皇后的杀人工具之一！”
“紫川……”金莲的脸色惨白如纸，泛着血色的目光望向奔着她遥遥而来的紫川。
“金莲，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因为我跟你一样，同是被皇后派人灭掉的世家大族的后代！”
黑莲的目光变得讳莫如深，一步步引导着金莲走入歧途。
“我潜伏在你们家，乃是为了追查出当年杀害我全家的真凶。万幸老天爷保佑，家人在天有灵，三年前我就已经将凶手找到了。然后我步步为营，一步步达成我的目的。”
“我呕心沥血，忍辱负重多年，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但是好在我快要成功了。我进入了朝廷，我取得了权势，我可以对付皇后了，我可以为我们家死去的亲人报仇了！”
“金莲，这下你是不是明白了我的所作所为了？知道了我为何无缘无故却要处处针对皇后了？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金莲的身子晃了晃，犹自不信的摇头：“皇后……紫川……”
黑莲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杀你全家的人，最后变成了你崇拜的人；杀你兄弟父亲的人，最后变成了爱慕你的人。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这个结果是不是很讽刺？据我所知，那位皇后可是最爱干这种事情了。他的行事，一直可都是异于常人呢！”
闻听这话，金莲心中那脆弱的信任终于彻底崩塌，眼里只剩了浓浓的泛着血光的恨意。
紫川纵马赶到：“莲妹妹，我救你来了！”
说着就摆开了架势，欲要朝黑莲扑过去。
黑莲却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大手一挥，带着人就离开了。
与紫川来了个错身而过。
紫川愣愣的看着那对人马扬长而去：“咦？怎么走了？我还准备跟他一较高下呢。”
金莲木然的捡起了青龙偃月刀，渐渐握紧。她静静的望着紫川，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头发、耳朵、嘴唇、下巴……还有他唇边满是深情的笑意。
最后的时刻，她想要将他镌刻在脑海里。
慢着，他那双眼，他那双眼……
她竟然现在才发现，他竟然长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就是他！
她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蒙着面的半大青年，露在外面的便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只是那天晚上，好像他眼中噙满了泪水，似乎装着无尽的哀伤。
不是，是她眼中满是泪水，所以才看什么都流着泪！
就是眼前这个人！
就是他杀了我的父亲，我亲眼看见的！
他虽然蒙着面，但是我想起来了，就是他！
原来这就是善意的谎言！
可是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还有，什么又是真呢？！
弟弟已经不是自己的弟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黑莲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弟弟了？
原来弟弟早已经跟爹娘去了。
金莲站在烈烈寒风之中，从紫川脸上移开目光，低头怔怔的看着手中那把青龙偃月刀，她的精神世界已然崩塌！
我心里的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喜欢我的人又亲手杀了我的家人！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
情爱与亲情不能两全。
我所保护的家国，所保护的皇后又是什么？
金莲此刻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只想着，若是我给他一刀，那杀父之仇便报了！
可那人竟然还在她的面前如个傻子一般开心的笑着！
她要怎么做？
老天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