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是个小透明一样的女孩儿。
她出身不好。母亲是河下村首屈一指的地主赵家的庶女,父亲则身份不明。有人说她父亲是洹阳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母亲从来没有对她这么说过。
一年前,母亲病逝,除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小玉佩,什么都没有留下。她曾经去镇子上的当铺问过,他们说这是最劣等的玉,不值什么钱。
赵婉很失望。她本来指望玉佩可以换点钱,好让她能够继续上学。可玉佩不值钱,她只能选择辍学。
对于母亲,赵婉说不上是爱是恨。母亲经常打她骂她,但终究用做女红换的钱,供她上了好几年学。
虽然母亲让她上学的初衷,是想找个好婆家,多收些彩礼,但赵婉依旧很感激母亲。
在学校里,她学了很多东西,也遇到了让她心动的人。
那个人曾经保护她免遭旁人的欺辱,还教训了欺负她的人。只是,她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对那个人说句什么。
她是个小透明。
……
沉雪真人把舒世宗送到河生村后,独自赶往河下村。
她此来,是得到人宗修士的消息,在河下村发现了魔门的暗子。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人宗修士以河生村为中心,在附近的村子里一家一户的排查。河下村与河生村只有十里之遥,自然是重点排查的对象。
在排查村里最大的地主赵家时,一个丫鬟说,她看到有村外的人,和本村的觋秘密接触。
人宗修士立即把消息传了出去,并控制住了那个觋和证人。
沉雪真人现身后,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吩咐道:
“人都带过来,我亲自审问。”
未几,一个腊黄脸的柔弱小丫鬟和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便被人带了过来。
沉雪真人对丫鬟道:
“把你见到的再说一遍。”
丫鬟点点头,声音清幽如空谷清泉,让人一听忘俗。
“昨天下午我在河边浣衣,见到两个神色匆匆的外人往村子的方向走去。等我浣衣归来,又在道旁碰见了那两人。彼时道旁并无其他人,而巫觋院子里的大门却在我经过时匆忙合上,因而我断定那两人是从本村巫觋院子里出来的。”
话音刚落,那被五花大绑的觋便破口大骂:
“你个婊子养的小婢!和你那婊子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嘴胡说八道,我家的门想开就开,想关就关,我几时和外人有过接触!有谁亲眼看见了?有吗?”
那丫鬟正是赵婉。娘亲死后,她便在赵府做使唤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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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巫觋满嘴污言秽语,她只当没听见。这些言语她往年里听得多了,初时心如刀割,久了便觉得心中空空,连气都懒得生了。
“童大焕!好好说话,不准骂人!”
一个修士看不下去,厉声呵斥道。
那个叫童大焕的巫觋立马谄笑道:
“大人,我可没骂她,谁不知道这小娼妇的娘是个婊子,连个正经男人都没有,就生下了她!”
沉雪真人面色肃然,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却见赵婉开口道:
“巫觋占卜多用艾草灼烧龟壳。如今天气尚未炎热,蚊虫不多,寻常家里这物事用得少。而昨天那两个外乡人的身上,分明有浓浓的艾草香味,就像这位巫觋先生身上一样。”
在场众人都不自觉地耸了耸鼻子,果真闻到了艾草的味道。
童大焕还想狡辩,沉雪真人却懒得再听什么了。她手一挥,一道金光没入童大焕脑门儿,童大焕当即晕倒在地。
良久,沉雪真人面色阴沉地站起身来,说道:
“拉出去杀了吧。”
说完腾云而起,向着东方飞去。
童大焕这时已经醒了过来,不过他仿佛已经痴傻了般,双眼呆滞,还不停地滴着口水。
一旁的修士面带恐惧的相互对视一眼,嘴巴张开,似乎说了句什么;如果有人会读唇术,就能读出来,他说的正是三个字:
“搜魂术!”
……
舒老爷带舒世宗赶着马车,半个时辰不到就抵达了河下村。
前面有人跑着去通知,所以当舒老爷到村口时,郑家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郑家原本是小门小户,不然不会把女儿嫁给别人做妾。不过郑姨娘在舒家过的不错,时常接济娘家,郑家现在过的也算是富足。
舒老爷今天高兴,再加上有郑姨娘的面子在,对前来迎接的郑文生也格外亲切。
他拒绝了郑文生带他去家里坐一坐的邀请,直接说道:
“办完了这边的事,我就要去洹阳城了。我们家莎莎担心我,让我早点过去呢。”
郑文生是个瘦高个儿,模样也算周正,只是说话做事总透着一股轻浮劲儿。这时听舒老爷提到舒莎,又看见舒世宗在一边,脸上不由得抽动起来,心里则是大恨:
要不是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他们郑家现在早就发达了!
两年前,郑文生得郑姨娘授意,想用迷药强占了舒莎,没想到竟被舒世宗撞破。
他当时明明都道歉了,狗艹的舒狗娃还依依不饶,打得他脸肿了一个月!
当时要是事成了,他郑文生现在,岂不是也能一步登天?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就恨的发狂!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恨意,对舒老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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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请姑父久留,咱们直接去赵家。”
“赵家?是河下村最大的那个赵家吗?”
“是的。我和他们家一个丫鬟是同学,都在河生村上过学的,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郑文生说起谎话来心安理得,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所谓青梅竹马,便是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带人欺负人家,还多次起了邪心?
舒老爷哪儿知道郑文生的为人,他倒常常从郑姨娘嘴里听说这侄子,都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之类吹嘘的话。
不过现在当面一看,只见他头戴学士冠,脚踏牛皮靴,披一件青色长袍;果然相貌堂堂,不愧是郑姨娘的亲侄儿。
又听他谈吐不俗,舒老爷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爱屋及乌。
“你们既然两情相悦,那姑娘也只是个丫鬟,赵家为什么不同意啊?”
舒老爷随口问着,打发时间。
“唉,侄儿家贫,虽然和婉儿私定了终身,却给不出赵家定的彩礼,只能厚颜请姑父前来说和了!”
“你说的这个‘婉儿’……是去年辍学的赵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