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我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你，只一眼，我这辈子没白活！”那疯女人声泪俱下，一肚子苦味没办法说出。
“离渊。”悟心法师眉头紧皱，却突然一把将疯女人推开，盘坐下来念起佛经。
李显犹豫了好一会，突然高声道：“怎么了悟心，不敢看你眼前的女人了吗？”
“睁眼！看看她，为了来到你面前，她都经历过什么！她身上的伤，脸上的血，又是因谁而起！”
话音刚落，悟心法师盘坐的身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这时，从李显身上，突然传出音乐声，那是一段长长的前奏；
伴随着的，是一个女人沙哑的独白：七年啊，不见一句道别，这寺中也再无一朵冥花，唯独这一点菩提啊，我问我佛啊，你为何渡我不渡给她呢，为何啊。
正是地球上曾爆火的网络歌曲：渡我不渡她，在这时候响起，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一串长长的哭声，响起了女子沙哑的浅唱。
“我前几世种下，不断的是牵挂。”
“小僧回头了嘛，诵经声变沙哑。”
“这寺下再为她，菩提不渡她。”
“几卷经书难留，这满院的冥花。”
“……”
全场鸦雀无声，音乐的声音越加高昂，盖过悟心法师的诵经声，一名女子，用潸然泪下的沙哑声音，诠释了这首歌。
音乐的最后，留有一段女子的独白：
“这菩提树下再无她。”
“这凡中语啊。”
“你还能听到吗？”
“你曾渡了千百万人家。”
“可，可，可为何渡我不渡她呢。”
音乐悄无声息的落下，李显轻叹开口：“你常常念叨我佛慈悲，拯救苍生，可曾想过，连身边人都不够善待，又如何去善待苍生？”
闻声，那悟心法师虽然保持着坐姿，身躯却晃动的越来越剧烈。
李显咬了咬牙，还是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自己未渡，而欲渡人？是菩萨发心，还是无有是处？”
话音刚落，悟心法师口中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扬天喷血：噗！
这血红的妖艳，宛如一颗破碎的红水晶，化粉状洒下，悟心法师睁开眼，有两行血泪流淌而下，他身上的超凡气质全无，空留一身没了灵魂的躯壳。
紧接着身上的佛光澹澹消去，悟心法师苦笑一声，他疯狂的挣扎起来，使出全身力量，去拥抱眼前这个潜藏在他内心最深处，却又永远都不敢面对的挚爱。
佳人在怀，悟心法师轻语道：“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家贫苦，你却自小丰衣足食，名门望客，你家人看我不起，你却还是坚定的与我定下婚约！”
“现在我才知，苍天再大，也不如你，这么多年，离渊，我后悔了！”
一曲终落，悟心法师合上了眼睛，永远地留在疯女人的怀中。
“悟心法师！”
“国师！”
悟心法师带来的修士们高声厉喝，转而，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死盯着李显，全场杀气盎然。
李显无比惋惜的摇头，心中只剩下了苦涩，暗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没悟到。”
实际上，从悟心法师尝试要点化他的时候，李显就已经没有了杀意，这才一点点引导他，二人论道的方向，也正是悟心法师的心魔。
最后一首歌，一句话，李显本以为能点化了悟心，彻底成就佛位，却没想悟心意志力不坚定，直接崩了佛心。
“难道是我用力过勐了？”李显们心自问，满心苦笑：“好像玩脱了。”
“李显！你赔我家国师命来！”大胡子红着眼睛说道。
却见，那悟心的未婚妻依然紧抱着悟心不放，她双目无神，突然呢喃道：“我守我的地狱，你信你的神佛，七年来，没人笑我，没有劝我，没人救我，我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话音刚落，从那疯女人身上，陡然间蜂拥出滔天的愿力，直击长空！
轰隆隆！
卡察！
天际转瞬间乌云盖顶，一道白色的闪电，将远方天际撕开一道白色的口子！倾盆大雨陡然间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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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靠！还有个天赋更好的，苦海一道？”李显都看呆了！满眼都是那名疯女人。
上古时期，有人以执念成帝，被世人称之苦海道；是因为执念一旦深了，那必定是苦海无边。
李显失声呢喃：“当初师尊苦苦寻找，都没能找到一个有执念如此深的人！我这是.....撞了什么大运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除了李显外，没人知道，是因为那疯女人的话，才引来的如此天象。
哗啦啦！
大雨倾盆，声音盖过全场，仿佛这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雨落的声音。
唯独，疯女人的呢喃声，却清晰的传送到众人的耳中。
“人生就像一条大河。”疯女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偏偏就盖过雨滴和大地的碰撞声。
“一边是善，一边是恶；”疯女人轻吐，身上逐渐散发出澹澹光辉，那欲要覆盖苍生的大雨，却都被她身上的光辉挡住，再无寸进。
“一边是光明，一边是黑暗；”疯女人的呢喃声还在继续，旋即，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愿力再增，仿佛要将那天，都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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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光明的一边永远光辉灿烂，而我在黑暗的泥潭火坑中苦苦挣扎。”
“但是我并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可惜了，龙有天空海阔，虾却泥泞苦多，你有你的苍生要拯救，但求下辈子……我想嫁给你。”
疯女人用平缓轻轻的呢喃说完最后一字，她身上的白光彻底爆发，仿佛燃烧起白色的火焰一般。
“疯了疯了！这女子居然想用自己的愿力扭转乾坤！将悟心复活！”
“太傻了！这简直太傻了！”
李显看不下去了，他向前一步，只见那疯女人突然看过来，轻声呢喃：“小女刘离渊，还请师父成全。”
“唉，也罢，也罢。”李显轻叹一声，不再去管闲事。
彻底领悟苦海道的人，心之所向，苍穹皆可破，这个自称刘离渊的女子，此时一心只想复活悟心，李显实在不忍打扰，只能任由那天地变色。
顷刻之间，乌云盖顶的天象，转成了一片赤红！
在李显的眼中，刘离渊身上的愿力直冲天际，最终降下灵光一道，落在悟心法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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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息都不到的时间，刘离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起来，一念间，老态龙钟！
可在她的脸上，李显却只能看出‘幸福’这两个字；
她无力的松开手臂，再也揽不住悟心法师，疲惫的合上眼睛，嘴角挂着的，却是她这一生中，唯一有过的灿烂笑容！
刘离渊死了，最辉煌的时刻，便是她揽住悟心法师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没有遗憾，没有悲伤，甚至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只有那如同夏花一般璀璨的笑容。
“小爱同学？”李显在内心轻唤。
“我在。”小爱同学答道。
“干活了。”李显笑道。
“？？”
“我要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