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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无耻

段春盈没想到侯夫人能这么狠,言羽霖虽说不是侯夫人肚皮里爬出来的,但是从小身子孱弱,几乎没怎么离开过侯府大门。

不争不抢,跟两个弟弟的感情虽说不深,作为兄长,他对两人足够耐心。

有什么好的,也不会缺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眼巴巴派人送过去。

谁知道到头来,侯夫人却依旧对言羽霖动了杀心。

显然言羽霖在侯夫人眼里就是绊脚石,侯爷不在,爵位落在长子身上,让她不痛快了。

段春盈皱着眉来回踱步,侯夫人如此急切,倒叫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言羽霖沐浴后进来,看到的就是段春盈愁眉苦脸的模样。他看向托盘上的喜帖,奇怪道:“这是哪家送来的?”

“段家送来的喜帖,恐怕是弟弟的亲事。”段春盈不用多想就知道,毕竟段秋叶的亲事,在段府是重中之重。大张旗鼓地到处采买,就算她在侯府足不出户,也能有所听闻。

她用帕子拾起喜帖,捏着鼻子道:“上面有些让鸟儿不喜的味道,不知道放了什么。我打算让人仔细瞧瞧,夫君以为呢?”

家丑不好外扬,这喜帖一送出去,只怕就有人能猜得出来。

不知道言羽霖是个什么意思,替侯夫人瞒下,还是另有主意?

若是他有心维护这份表面的祥和体面,段春盈也就不当这个恶人了,却对言羽霖有所失望。

粉饰太平,任人拿捏,这都是懦弱的表现。

再继续妥协,言羽霖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到侯夫人的手里了。

段春盈再想拼命护着他,言羽霖不上心,她又能护得了多久?

言羽霖瞧出她的忐忑,微微笑道:“这事不必夫人来烦心,让为夫来应付就好。”

听见前一句,段春盈难免失望,后头一句却叫她一愣:“夫君的意思是……”

示意她把喜帖放下,言羽霖让清然进来将喜帖取走了:“为夫在府里尽管并不受宠,却也不至于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这点小事何必叫夫人操心,倒是叫为夫心疼了。”

他显然在坦白,自己始终是长平侯的长子,身边能用的人倒是不少,根本无需段春盈来操心。

见言羽霖不像是把事情就此揭过的样子,段春盈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言羽霖不由失笑道:“为夫虽说不想让父亲为难,却也不至于步步妥协,被人当作软柿子来拿捏。尤其如今有了家室,除了我自己,还得护着夫人才是。”

不然,他这个做夫君的,就太让人失望了。

段春盈脸颊微红,想到自己误会了言羽霖,便有些赧然道:“是我想岔了,以为夫君总是念着养育之恩……”

侯夫人到底是侯府的女主子,言羽霖的生母早逝,侯夫人到底挂着母亲的名义,对他有养育之恩,若是做得过了,反倒一个不孝二字扣到言羽霖的头上来,对他反倒不利。

若不然,言羽霖怎会事事不争不抢,真的当侯夫人是亲生母亲这般对待吗?

“就连夫人也该看出来了,她是侯府的女主子,却并非我的母亲。”言羽霖摆摆手,侯夫人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却也只是不错罢了,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他是心知肚明。

段春盈叹了口气,女子偏爱亲生孩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些年来,她想着侯夫人再不好,起码没饿着冻着言羽霖。

如今看来,侯夫人总是面露笑容,心里却不知道多厌恶言羽霖,这都要对他下手了,或许从很早开始就对言羽霖动手了。

段春盈不由紧张起来,皱眉道:“夫君从小身子孱弱,难道是老夫人她……”

言羽霖抿了抿唇,直言道:“我曾请熟悉的郎中过府,把脉后却没能瞧出任何不妥来。”

那位郎中不会瞒着他,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言羽霖也只想着自己小时候曾在雪地上玩耍,因此染了风寒,足足一个月才能起身,那时候落下病根,如今身子骨孱弱也是理所当然的。

段春盈一听,却挑眉道:“夫君一个人去雪地上玩,不可能吧?那么身边肯定有下人陪着,是他们怂恿的,还是夫君贪玩?”

言羽霖再是没分寸,身边的下人早该提醒的。却叫他染上风寒,这得在雪地呆上多少个时辰?

说这些下人不是故意的,段春盈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并非她把人想得太糟糕,而是在段府,自己实在看得太多了。

下人皆是见风使舵的,有奶就是娘。谁能给他们想要的,自然就偏向那一边:“那些下人呢,还在侯府吗?”

“不在了,因为我染了风寒,缠绵病榻足足一个月,父亲大发雷霆,母亲也是大怒,当时的下人都被撵出侯府,再没见过了。”言羽霖当时年纪小,没察觉什么,后来发现不妥的时候,那些下人已经无从寻回。

仿佛就此失踪了,根本无迹可寻。

这样的状况,结果就只有一个。

段春盈也想到了,一个个大活人,就算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这么多年没道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那么只能说明,这些人早就不在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恐怕被杀人灭口了。

尽管她猜测或许是侯夫人做的手脚,但是年代久远,当时的下人又找不到了,没有人证物证,长平侯必然不信。

无法一击即中,把侯夫人绊倒,那就只能按兵不动,要不然打草惊蛇,只怕侯夫人不会轻易罢休。

这位侯夫人的手段,可比段夫人要厉害多了。

段春盈不得不小心,稍微一点差错,就可能连累言羽霖,堕入侯夫人的陷阱之中,难以翻身。

直到夜里,清然才匆匆回来,只是脸色并不好看:“回大公子,郎中没瞧出这喜帖有什么不妥来。”

郎中反复查看,甚至用活物放在喜帖上试了试,活物好好的,半天没有任何不妥,他这才打发清然回来了。

“没有不妥?这不可能!”段春盈实在奇怪,用帕子拾起喜帖,匆忙进了内室,叫来窗外的鸟儿。

夜里在的,就只有夜猫子了。它歪着脑袋落在桌上,盯着喜帖,低头啄了一口,似乎觉得不好吃,用爪子挠了两下,转而凑近段春盈的手臂蹭了蹭,叫了两声。

这声音十分渗人,清然在门外听得脸色一白,只觉得自家少夫人相当奇怪。这猫头鹰如此听话,恐怕是平日养着的。

养什么不好,居然养这种邪气的夜猫子。

都说夜猫子飞进屋里,这府里就要出死人了,家家户户都视为不祥之兆,偏偏少夫人还当宝贝一样,给夜猫子送来好吃的,叫清然脸色越发古怪了。

言羽霖倒是不怎么惊讶,瞧着夜猫子乖巧地啄着盘子里的肉丝,对喜帖仿佛没什么在意,便问道:“这喜帖看来并没有之前的味道了?”

段春盈点头,皱眉道:“这人真是小心,东西恐怕刚沾上的时候才在,过阵子就消失了,也不必担心留下把柄。”

实在谨慎得很,就算没得手,把柄也没落下,自己也能摘得干干净净。

她这才打开请帖,略略扫了一眼,果真是段秋叶成亲,就在三天之后。

“夫人打算回去段府吗?若是不喜,只管派人上门说一声便好。”言羽霖知道段春盈对段府没什么好印象,段家人瞧着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养在外头的女儿。特意送来喜帖,哪里是邀请她,不过是想叫言羽霖过府,好风光风光。

有这么个女婿在,段府可不就脸上有光了?

能够亲自驾临,那就是给段府脸面,给段秋叶撑门面的。

段春盈点了点喜帖,笑道:“我倒是好奇弟媳是什么样子的,不妨过府瞧瞧。倒是人多嘴杂,势必吵闹得很,夫君若是不喜,就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不妥。”

只推说言羽霖身子弱,不便出门,段老爷也挑不出什么错来,难不成还不给她进门了?

想到段秋叶的亲事,段春盈挑眉,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这门亲事还是她挑的,哪能不回段府去看热闹?

至于贺礼,段春盈吩咐绿岚道:“我记得上回在铺面见过一尊白玉观音,明天去买回来,亲自送到段府去。”

这是难得一见的送子观音,价钱不菲,倒是适合得很。

至于她的弟媳见了,会不会反而大发雷霆,那就跟段春盈没什么关系了。

见她心情颇好,言羽霖就猜出段春盈不知道想的什么鬼主意,显然段家不会好过了。

他也乐得看戏,既然段府待段春盈不好,自己也不必客气。

“段老爷昨日来信,请我推荐段公子到国子监,拜曾大家为师。”

段春盈一听,冷笑了。段老爷真是厚脸皮,张口就请言羽霖让段秋叶拜在曾大家的门下,没见言衡之都没能得偿所愿,段秋叶又凭什么?

“实在厚颜无耻,夫君很不必答应。”

言羽霖原本是不打算答应的,如今却觉得应下并非难事:“我可以请段公子跟曾大家见一面,到时候愿不愿意收他入门,就看曾大家的意思了。”

段春盈瞥了他一眼,居然隐约猜出言羽霖的心思,眸里也有了笑意:“夫君是想让家弟知难而退,打退堂鼓?”

“正是如此,不然段公子没能如愿,段老爷可不就又要怨到夫人的头上来?”曾大家亲自拒绝,那就跟段春盈和言羽霖毫无关系了。

如此,段老爷也不能再寻到借口,三番四次来打扰自己,言羽霖亦能乐得清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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