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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短短数年,山河动荡不安,各国战事连连。赵匡胤统一北方,建立宋朝,称宋太祖皇帝,国号北宋。

北宋建隆二年,南唐元宗皇帝李璟病逝,遗诏宣太子监国李从嘉继位。六月,李从嘉于金陵城登基称帝,更名李煜,封其兄弟为各路亲王,以示皇恩。

南唐礼俗,皇帝登基之后,都会更改姓名,也不知原因,只因是祖训,他便照着做了,自此以后,李煜便是这南唐的江山之主。

李煜登基后的第二日,便遣了墨痕,出来寻一个人,目的是在百松山庄,不错,他要寻的人,便是周娥皇。

事隔两年,在娥皇的心中,早已对他没了半点儿恨意,身为皇室后裔,本就活在着浓浓硝烟中,若是一不小心,措不及防,带来的,却是致命的伤害。

如今登基称帝的是他李煜,是昔日受尽黎民百姓爱戴的吴王殿下,是最受宠的皇家七子。好在他心肠不坏,做不了太过绝情的事,以皇家的历史来说,新帝登基,首先要做的便是铲除自家的兄弟,以免留有后患,眼下,他不仅没有对她的兄弟们赶尽杀绝,反而封了亲王,赐了爵位,实在难得。很难想象,若是这皇位落到了其他皇子王爷的手中,结局是否会和今天是一样的。

墨痕寻到了娥皇,却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娥皇不肯同他回去,说什么也不肯,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皇宫实在是一个困人的牢笼。娥皇历尽艰辛,吃尽苦头,好容易从那牢笼的缝隙之中爬了出来,若是再回去了,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其实娥皇早就不恨他了,如今他更了姓名,唤作李煜,李煜,这名字,其实很陌生的。她已经慢慢理解他当初的行为了,不管他做过什么,都不过是为了争取那一把冰冷的龙椅,他没有像其他皇帝一样大开杀戒,她很高兴,也很意外,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她的孩儿,李仲寓,才能成为一个善良又懂事的孩子,这样,她就觉得满足了。

墨痕无奈,只好回去复命,却没想到,李煜早已料到这后果。

“皇上,莫要再饮酒了,龙体要紧啊!”张公公成了如今李煜的御前宫人,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她来掌管,当然,最主要的,就是皇帝李煜的衣食住行。

李煜愁上心头,饮了一杯又一杯,醉了一回又一回,他多想娥皇能回来,做他的皇后。

墨痕手持长剑,默默立在李煜身后,一言不发。

流光易逝,转眼即飞,一曲新愁,一篇旧恨,兜兜转转,都逃不过天意二字。李煜仰天对月,微微启唇,淡淡开口,道:“珠碎眼前珍,花雕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周娥皇,你不想回来,我就接你回来,总之,你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今日是个晴朗天,大清早的,娥皇正在院子中练剑,如今她可是明白了,丢了什么都好,就是不能丢了功夫,否则有朝一日,再要遇到什么要紧的,只能靠自己解决。

娥皇方才收了手中的剑,却见门口齐齐两队人马,身着华服,阵势逼人。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新上任的皇帝李煜,一身明黄色龙袍着他一身,龙冠束发,左配龙渊宝剑,足登金龙宝靴,腰间依旧别了一把折扇。

未等娥皇开口,那李煜倒是自觉的从车撵上下来,缓缓走近娥皇,抽出腰间的折扇握在手里,轻声道:“皇后,朕……来接你回宫。”

闻言,娥皇一震,后退了一步,喃喃道:“皇上认错人了,民女不是皇后。”

“母后……”一个男孩子的声音顿时想起在娥皇一旁。

方才没注意到,李煜身后还坐了一个小娃娃,大约两岁的样子,此时正拉着娥皇的衣袖,撒着娇。

这难道,就是她的儿子,李仲寓。如今,想必应该是南唐的太子吧,小小年纪,被拥立为储君,整日在各路朝臣中转悠,看紧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对一个小孩子而言,这样怕是没什么好处吧,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吗样呢?谁让他生在帝王家,这是帝王家后裔应该承受的命运。

“母后!寓儿想您了,您就跟寓儿和父皇回宫好不好?皇宫里可大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就是没有母后,母后,我们回去吧!”

果然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竟是什么也不懂得,若是等他长大之后,恐怕也会对皇宫厌倦,深知会觉得恐惧,因为这诺大的牢笼,困住了多少人啊!里面的人出不去,拼了性命的想往外逃,可是都无济于事,被困其中。而外面的人进不来,挤的头破血流也想往皇宫里面钻,只因被它华丽的外表所吸引,深深的迷住了心魂。

娥皇愣了许久,终于回了神,轻声道:“这位小贵客,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母后。”

李煜眉头紧锁,死死地凝着她,眼中燃气了一丝怒火,手中把握的折扇,几乎要被捏碎了。“两年不见,你竟绝情如这般,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了么?这孩子走路都不算稳当,这就吵着要来接母后回宫,没想到,这绝情的母后,竟然不认他。”

她后退一步,抛下一句话:“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正欲转身离开,却听来了一声呼唤,这声音,是那般熟悉,熟悉的揪起了她的心。“小姐……小姐……你回头看看我,我是紫苏啊……”

这些年,紫苏一直留在皇宫里,李煜将她调到御前,做奉茶宫女,今日带她过来,不过是为了,让娥皇乖乖随他回皇宫罢了。

娥皇的步子僵住了,愣在原处,却不敢转身。当年她不声不响,独自离开皇宫,与紫苏却是连个招呼都没打,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年。两年啊,紫苏日夜盼着,盼着娥皇能够回宫,盼着此生能在见到娥皇。

紫苏跪在地上,朝娥皇缓缓靠近,膝盖被磨破,留下道道血痕。“小姐……紫苏日夜盼着,盼着小姐能回来,小姐,您与皇上之间有误会,还望小姐不要一时糊涂,让奸人得了逞啊!小太子殿下还那么小,跋山涉水来寻您,您就忍心,这么让他灰溜溜得回去吗?”

娥皇并不知道,为何紫苏会替李煜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李煜会来接她回宫,当初娥皇离开的时候,丢了半条命在皇宫里,险些就要死在半路上,如今要她回去,哪里有那么容易?

娥皇眼中含泪,喃喃道:“紫苏……”她转过身来,望着紫苏那张清秀的面庞,紫苏明显憔悴消瘦了许多,一失以往活泼,面上瞧着,完全不像之前的紫苏了。

李煜缓缓走近紫苏,眼神却是紧紧锁着娥皇那张脸,冷冷开口道:“娥皇,如今,你是连紫苏都不要了?”

她后退一步,呆呆地瞧着跪坐在地上的紫苏,还有紧紧扯着她袖子的李仲寓,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头的大石头重重压了上来,脚下一软,险些跌了去。

“今日,你必须随朕回宫,如若不然,你就眼睁睁看着你昔日的姐妹死在你面前吧!”李煜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声甩开,扇沿儿紧紧抵在紫苏的脖子上,他手上稍一使力,紫苏的脖颈处就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自伤口中溢出,鲜红的液体,刺痛了娥皇的眼。

“不要,李从嘉,你住手……”话音刚落,娥皇就甩了手中的长剑,直直朝着李煜的喉咙刺去,紫苏却忽然站起身,直直挡在了李煜的身前。

慌忙地收了手中的剑,娥皇愤愤开口,道:“紫苏,你疯了,刚才他要杀你!”

紫苏却泪眼婆娑的瞧着娥皇,喃喃道:“小姐,您就随皇上回宫吧,紫苏还想像过去一般,日日陪在小姐左右,小姐去哪里,紫苏就跟去哪里。”

她没想到紫苏会这么说,顿时觉得心凉透了,喃喃开口,痴痴说道:“紫苏……你这是在逼我吗?为何连你也要我会那牢笼中?为什么?”

紫苏默默不语,缓缓垂下了头。

李煜淡然的移到娥皇身侧,一把抄起娥皇的纤腰,稍一使力,将她扛在了肩上,阔步朝着车撵中走去,不知何时,娥皇手中的剑,已然落了地。

这会,恰巧白术先生与使樊苼都出去了,若此时李煜将娥皇带走,那等他们回来寻不到娥皇,怕是要着急了,这样总归不妥。

李煜将娥皇放到车撵上,死死地搂着她,一丝都不放松。

瞧了一眼百松山庄的大门,娥皇皱了皱眉,淡淡道:“李从嘉,要我随你回宫可以,总归要与师父师兄留下一封信笺吧!若他们不见我踪影,必是会担心的。”

李煜皱了皱眉头,柔声道:“朕如今是李煜,不再是昔日的李从嘉,下一回,可别唤错了。”

“你……”

“早就留好了信笺,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妥了,唯独差接你回宫。”他淡淡说着,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两年时间,他能成功登上皇位,实属不易。今后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他李煜身边再将娥皇带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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