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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五个月之后,当枫林再度染红,银杏叶子飘落在圣雅阁某间办公室的窗台上。时间就像一个素净不染尘埃的旅人,轻悄悄地,来到了二一年的秋天。

在一段晴朗的日子里,温风不燥,天空总是飘着流行的云。高年级的男生们喜欢躺在干净的草地上,或是靠在篮球架的下面,幻想着自己可以懒洋洋地睡一觉。只要一天就好,从午后一直,睡到傍晚,然后完美错过所有的课程。

但一定要在放学时醒来,因为放学后,有梁慧女神的校园广播,这是绝对不可以错过的节目。

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见过她的模样,只是喜欢她积极乐观的性格,喜欢她温柔迷人的声线,这已然足够令人倾倒。

不知有多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被她的声音治愈着呢。

也许因为青春是刺痛的,所以,一点点治愈的感觉就会被记得很久。

每天期待着,在夕阳下,她的声音又如约而至。

“do not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夜,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closeday;

白昼将尽,暮年仍应燃烧咆哮;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the light.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though wise mentheir end know darkright,

虽然在白昼尽头,智者自知该踏上夜途。”

一段轻音乐中的异国诗稿,在校园里飘荡,夕阳在天边似火烧……

大约半小时的广播结束后,梁慧匆匆下了播音台。从综合楼出来,就直奔图书馆去。她提着雪白的长裙,几乎是跑着穿过操场,心情急切而欢愉。那身姿优雅,多像一只晶莹的小鹿在湖面纤跃。

九月的风吹扬了她的头发,逆着光,飞散几许。夕阳流转在她身盈,就像轻抚着雪。灿烂的云霞,映得她脸颊绯红。

在女孩的心里,仿佛此刻从天空中得到了一种如愿以偿的应许。

终于……又等到了开学的季节,终于又等到了一个的不藏谜语的秋天。最重要的是,终于又能见到……久违的他。

在操场的另一头,是军训的区域,高一的新生们穿着迷彩服一遍又一遍地操练方阵。梁慧只匆匆望过去一眼,夕阳西下,看起来今天的操练就要结束,有的方阵已经在做这一天的总结和汇报。

一个班级的同学聚集在一起的方阵,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绿色的小格子。格子里的男生女生,脸上浮现着疲惫而纯真的笑。

就是那种笑容。

那一笑,足以开怀,也可以忘忧……

那一笑,既能交朋友,也能泯恩仇……

偶尔会有一两个同学,从整齐的队伍中,偏过头来,带着新奇而友好的目光打量一圈漫山初秋时的校园,然后在清风来临时舒服地闭上眼睛,陶醉一会儿。

不知怎么的,方阵与方阵,格子对格子之间,竟对起了歌来,嘹亮的军歌,在校园里,山林间回荡,一浪高过一浪,多么令人向往!

在操场的东南面,图书馆三楼的落地窗前,陈牧正遥遥地俯瞰着他们,欣赏着这一切。

当然,也关注着朝他奔来的小鹿。

他的身影像是偶然间,恰巧处在了夕阳艳辉里的一个角落里,又好像是刻意地,让自己游离在光与暗的边缘。他紧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脑海里忽然浮现着的,是他和闫寻16岁初来这座校园时样子。懵懂,青涩,不谙世事,充满对未来的渴望。

这座拥有悠悠百年校史的校园,每一年,都像是有一个白发的老先生在默许着迎来送往,默许着岁月更迭。

在这些默许当中,有些东西改变了时间,时间转而又改变了某些东西。这一来一往,青春凭空而来,呼啸而去,看似毫无意义,也没有留下什么可圈可点的痕迹。

就拿西山坡下,校门口那条石阶小路来说,它每年都在拓宽修葺着,似乎一年就要翻变个新模样;可它分明又未曾改变过,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它都会一如既往地奉献一幅山花烂漫的盛景。

也许,真正改变的,是经过这里的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们,包括他们平凡而又真挚的过往吧!

有些人才刚刚开始,有些人正当经过,有些人已不舍离开。

圣雅阁的背后永远是蔚蓝的天空,从天空中飞落下来,灰色的和白色的鸽子总爱成群的聚集在圣雅阁的黑色长顶上。在它们的眼中,圣雅阁也一定是优雅而美丽的吧,才会如此的吸引着它们,久久的驻足和停留……

这些象征着和平与爱的使者,应该是这座校园里,自然与人文最相宜的交泰了。

可四季里仍有悄然变化的树叶的颜色,在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从树梢上提前飘落的叶子和眷恋夏日的蝉鸣默契地应和着,迎接从天际涌来的清风。

陈牧忽然喃喃自语:“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垂下视线,看着轮椅上那双再也不能动的双腿。他还没想好,要怎样才能骗过梁慧呢?

在书香之间默默交叠的光线,此间的少年,曾有多少人志在凌云,想登上那最高的层楼;又有多少人,像庭前落花,无声无息的消逝,变得不再传奇……

斯人仍在此地,斯人已非斯人。

从2008年到2010年,这两年时光,就像一支冰冷的箭,穿透了他们的一整个青春。

所有选择的,被选择的,都被钉在靶子上,好似顺理成章的成为过去。

还是和从前一样,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下,陈牧的耳朵里就会嗡嗡作响……

也许他早已习惯了,就像习惯了生命中的另一种缺憾。

从前清澈的眸子里,少了许多在瞬间的灵动,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下午,却仍然编不出一套能令自己信服的谎言。也许因为要把残酷的事实说成是美丽的,所以这个美丽的谎言就需要更缜密的心思。

嘀嗒……嘀嗒……

是秒针响动的声音,从手表里传出来。

如同一朵朵涟痕,在无声无息的平面上,静静地扩散成波纹……

那波纹的形状,一圈接着一圈,由重心到边缘,由爆发到减弱,又多么像是一个人的呐喊。

白色的窗帘透过顶上的风口,轻轻拂动。陈牧想要离开,即使是因为胆怯的逃离。

可他并没有走,他不忍心让下一秒的梁慧只是看到空荡荡的座椅、玻璃、和帘子。他知道等待是什么滋味,就明白无论有多么高尚的理由,都需要给等待一个结果。因为每一份等待,都像是给自己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坚持越久,执念越深。

她来时,图书馆里的白炽灯光次第亮起。若不是灯光亮起,陈牧还不知道她已经来了。

梁慧一样地默不作声,背着手靠在门口,微微抬起下巴,平静地望着陈牧。

陈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便低下了头。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方才来的速度比陈牧想象中要快,因为她连楼梯都是跑着上的。当一个女孩带着这样的喜悦来见一个人。

那么,在她的平静之下,在灯光打开以前当她看到轮椅,和轮椅上那个带着深沉无奈的背影,谁又知道她已然紧紧捂着嘴巴,落泪了一回。

然而,当陈牧看见她的时候,梁慧一开始的那种花容失色的震惊和痛心,已被她巧妙地掩饰了。

这是冥冥中的一种运气,因为陈牧不知道在自己的回忆和遐想里呆了多久。人一旦过分专注或是沉迷于一件事的时候,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女孩像一个天使一样,她依然选择拎起裙角,踮起脚尖,哼着小曲转着圈,用提点的舞姿和碎步来到他的身边。然后,蹲下身子,由下往上地看着他的眼睛。

“陈牧,看着我。重新说一次,好久不见。”

陈牧眼中的光线掠过她的漆黑如曜石的眸子,和白皙红润的面庞。

梁慧笑着呢,简单而又愉快。她好像刚刚才找回这种笑容,又像是在方才的操场上偷偷学来的。明媚,纯粹,充满无畏勇敢的力量。

在他躲避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越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就越发需要笑容来给我们力量!

“快说!”她变得凶巴巴。

“丫头,好久不见!”

“王……八蛋!你还知道好久?半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你!”

“……”

她忽然站了起来,泪光在笑容里盈盈欲泫,她气鼓鼓的吹了一下额头的刘海,踢了一脚陈牧的轮椅。

“王八蛋,就因为你买了新车吗?你这个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家伙!”

“你这丫头……踢坏了你扶我啊?”

“扶就扶,怎样!我扶你啊,我就以后就做你的拐杖,怎样!你这个傻蛋,蠢蛋,王八蛋!”

“你看,我多幸福。闫寻,你也要加油啊!不要辜负我的努力!”

墙壁上古老的钟摆在嘀嗒。

它也像波纹,它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呐喊。

是属于一个群体的呐喊。

是90年代,城乡村镇的少年大融合的一群人,是一个不可称之为时代的,从间隙里发出的呐喊。

原来,就是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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