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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序的梦

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闫寻总是重复着同一个梦境。

一个令他感到非常困惑,并且说不上好坏的梦。

在那个梦境里,起初他像一个囚徒一样,被丢在一个神秘而未知的空间里。

“这里是哪儿啊?”

“有人吗”

他大声的呐喊着。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四周皆是无休无止的空白,唯有在他的身前,有一条古旧的走廊。

走廊的样式很奇怪,是半开放式的。它的一侧是面橘红色的砖墙,另一面像是颜料桶泼洒的画纸一样,没有边界。它的长度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仿佛可以从地球通往月亮。闫寻试探性的,沿着这条走廊慢慢地往前走。这里的光线非常充足,甚至可以说是流光溢彩。阳光透过镶满彩色玻璃的穹顶流淌下来,在铺满大理石的地面上折射,在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兜转、变换,给人以无处不在的细节与美感。

当闫寻伸出右手,他感觉到那些萦绕在他身边的光线会突然间放慢无数倍,然后它们毫无阻碍地穿过自己的身体。当他用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它们,便感受到一种自由肆意的温暖。那些交织在一起的光辉,它们灵动地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

难以平息心中的震撼,心跳紧张得加速。这世间竟有如此地瑰丽,奇幻的地方!简直美得令人赞叹!光着脚丫子,闫寻蹦上了这不染一尘,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石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熟悉又陌生,更像是彼世界的另一个他。他冲着影子微笑,影子也冲他微笑。

闫寻开始奔跑,一瞬间,所有细碎的光点全都像精灵一样活过来,追逐在他的身后。

整个空间里回响着他独自的奔跑的脚步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究竟跑出去多远。只记得,他的速度加快,放慢……又加快,再慢下来,又加快……终于,貌似在跨过了某个隐形的节点之后,满天的流光开始变换了颜色,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像一个被逐渐拉远,又拉近的万花筒。

周围的环境迅速地变化着。

他头顶上方空洞的光明,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变回镶满彩色玻璃的穹顶,五光十色,瑰丽万千。可还没斑斓一会儿,突然又齐齐地、像冰雪般晶莹地破碎。咔擦咔擦它们没有往下掉,只是在空中碎成无数晶莹的光点。像星星眨了眨眼睛,就消失在漫画一样的天空里。

天空变成了蓝色。

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在蔚蓝的基色上洒绘。当花鸟成形,瀑布流淌,天空中就开始有了声音,有了四季轮回的变幻。

细碎的雨,喧闹的蝉,流金的穗、飘零的雪……

春,夏,秋,冬,尽在画中。它们像精灵一样,顽皮地相互追咬着彼此。

无数的画面在天空流转。程靖的目光随意捕捉到其中一幅画面,他竟然看见了风!呼啸着的风!

确切地说还是一股叛逆的流风。它不愿意随着信风迁徙,也不愿再受季节的摆布。于是,它嗷嗷叫着,分离出来。在青草原野上肆无忌惮地逃窜着,在满面黄沙的丝路上疯狂地飞驰着。再转过一座覆满雪的山岭,蛮不讲理夺过一道傲娇彩虹的手,拖着长长的七彩流光,一路向下俯冲,穿过层层珠帘般的雨幕,穿过高高的胡杨树林。风和彩虹交织在一起,越飞越快。

有一刹那,它们急速下坠,几乎要撞到地面了,却突然灵活地折了个弯,变成急速地贴地飞行,带动林间所有木乃伊似的枯叶爬起来跳舞,一路跟着它俩,飘浮到树林的尽头!

闫寻笑笑,觉得有意思。等他眨了眨眼睛,再一看时,季节已然逆流而上,天空变成漫天飞火流萤的夏夜,又在蛐虫的哼唱尚未谱曲的顷刻间,化为另一派晴川脉脉,碧空如洗的春日光景无数缤纷的色彩,跟随着某种律动,纷纷钻破湿润的土壤,转眼盛开,变作万紫千红、鹅黄翡绿的野花丛丛。擎天的树木拔地而起,群鸟自天际涌来,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座欢快的巨大森林。鸟雀咂舌,蝴蝶翩跹……扇翅着柳絮,柳絮癫跳似落在大镜子似的湖水中央,被锦鲤鱼尾摆开了去,又不知飘去了何方……

余下,一圈圈涟痕,缓缓荡漾开来。

不一会儿,所有的画面又倏然卷在一起消失,像一支毛笔搅混了染缸。四周,继而由混沌,蔓延出空白,像沙画一样,出现了一个点,点再成线,线条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构筑出了一幅钢铁森林般的城市的画面。

这时,闫寻的视线又捕捉到那几朵柳絮。它们飘零过处,仿佛一条毫无规律的轨迹,成为人与自然之间最后一点微末的联系。

在那座钢与铁的森林里,纵使是万物灵长的人类,也显得脆弱和渺小。人类在钢铁森林里生活着,有时候,他们争分夺秒的拼搏,犹如群狼捕食,最终一无所获;有时候,他们又独自伴着日升月落的叹息,麻木地行走在地铁口、斑马线,把庸碌看做是生命该有的一种常态。

在这高楼林立,遮住视线的地方,人们为了生存,苦心地经营着,像蚂蚁一样穿行在拥挤的地铁站,上行下行的电梯里,封闭地忙碌着,应付地笑着……到最后,所有真实的面孔,都只剩下朝阳里的期冀和暮蓝里的倦意。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分割着一段又一段的时间,机械般,重复着看似安顿好的每一天,而那些真正忠实于情感的那些想家的酸楚、思慕的心切、不眠的欢夜、孤独的苦涩……都短暂地,像是一种消磨。

这不由令闫寻搜肠刮肚,蹦出来一句南唐后主李煜的诗词:“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他已经忘记自己朝着这个未知的世界窥探了多久……久到,他仿佛阅尽了其中的每一张面孔,包括那些善良的、或是不善良的人,他们身后的故事。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催促着程靖想要走到走廊的尽头去,仿佛只要找到了出口,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得到一种光明的解答。

空气中突然迎面扑来一阵庄严浩淼的气息。

时间概念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混乱而捉摸不定,程靖用手抚摸过的每一块砖,感觉它们都有血有肉,像是活过了几百年似的。

时间,真是一个令人心生畏惧的存在。

当他缓缓抬起头,视线再一次的向走廊的另一头凝望时,他的呼吸不由一窒。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尽管靠着墙,可他还是忍不住脚底发软,惊得心口拔凉。

一个长发垂腰的白衣女子,正朝着他款款而来。

她赤足着地,轻点带飘,衣衫无风自动。脚踝上佩戴的璎珞发出诡异叮铃的声响。

一步一响,一步一响

她来时极快,身后拖着长长的白纱,身姿曼妙,如雾一般缥缈。

眨眼间,她就已经欺近闫寻的跟前。闫寻几乎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束发的玉簪上的纹理,看见她腰际镶嵌着银丝的绸带,甚至可以隐约地看见她薄薄的衣衫下,那曼妙的酮体。

但令他感到快要昏厥的是

他唯独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闫寻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但是他在心里面狂喊:“你是个什么鬼……你是个什么鬼……”

那女子悄无声息地伸出左手。

她的皓腕似雪,肌肤剔透地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她轻轻地将闫寻搂入怀中,闫寻的脸就贴在女子雪白的颈项间。狂风扬起长长的黑发,一缕缕幽香把闫寻迷醉地惶惶不知年月。

“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看看……把谁给吹来了……”那女子轻轻说道,更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闫寻猛然间惊醒。

“陈若”他焦急地大喊。

但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了。

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扇巨门。它看上去约莫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压迫感十足!木门紧紧地锁着,门缝闭合,像一张愁眉的巨脸。在它的四周,缠绕着无数道阴影,是的,阴影!那些冗深冗长,冗深……冗长地阴影……它们交叠,交叠在一起,令人心生怖惧,与刚才梦幻般的天空穹顶,形成的巨大的对比。

眼前这扇巨门,带着森冷的气息,令闫寻感到害怕,但同时,也强烈地勾引着他的好奇心。

在这扇巨大的门面前,空气微微凝滞着,给这无声的建筑立面施以一种空荡的惶恐。

“叮!”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像金属棒敲击在三角铁上。

闫寻的心头笼上一丝莫名的不安。他想扭头往回跑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奔。

但他并没有那样做,他必须要去到彼岸,去找到那个答案。可是当他克服恐惧,想要穿过这最后一段路程,到达门跟前的时候,却发现……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地奔跑,都只会离那扇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街景慢慢碎裂、重组、断断续续的故事,倒退,再前进……岁月,如同裹挟着他,陷入无边的轮回中央……

2008年,奥运会开始了,又结束了。

暑假放完了,来到9月1日。这个特殊的日子,是几乎所有80后、90后学生都怨声载道,但毕业之后却又格外怀念的一天。今天,也是陈牧和闫寻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在班主任的第一堂课上,闫寻因为早晨吃的太饱……睡着了。

他又鬼使神差地陷入了那个梦境。那扇门一如既往地离他远去,闫寻冲啊,跑啊,却怎么也拉不近那距离。最后跑到吃奶的力气也没了,只好渐渐慢下来,一边慢走,一边平复着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的发现……

那扇门离他近了些!

难道……

心中顿时涌出狂喜……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他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果然!那扇门又近了些。

“欲速则不达。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为什么早些没想到呢?”

明明只需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就好了。

只消这一会儿思虑的工夫,他已到大门近前。站在那扇高大如山岳的巨门下,闫寻宛如一只蝼蚁。他满怀敬畏地抬起头来,凝神仰望着门上藏拙古朴的纹理。

那些线条行云流水,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粗实之处如若墨龙蟠虬,大气磅礴;精致之处则细微到每一朵花萼纹理都栩栩如生。这些线条,每一条、每一道都经过万分精心的雕琢。

更奇特的是,这些纹理图案,并未刻画有什么狰狞的图腾,却能在无形间透出一股汹涌的气势!就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只从洪荒太古沉睡至今的巨兽,它低低地打着鼾,一呼一吸之间忽隐着宇宙间最玄奥的秘密。

闫寻着了魔似的,完全抛开了因为这一连串辛秘古怪的经历而产生恐惧,他越是盯着这巨门看就越沉迷……这些纹理图案,有魔法似的,不断地吸引着人的心神,丝丝脉脉,牵动着他的心跳。

他不自觉的把手按在门上,仿佛被一股未明的力量拉扯着做这件事。就在他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能不能推开它的时候……

大门洞开了,一股磅礴的伟力伴随一道强光扑面而来!就在闫寻还没能适应光线反差的分秒光景,他从梦中惊醒。

然而他却没想到,在他醒来的那一刻,才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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