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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玻璃球(二)

歌洛莉娅赌气别过脸去,数秒后转头回来正待辩驳,才发觉两个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仰头望向曲折漫长的山路,在其上望见那两人的身影。奥雷里奥在前,蒂齐亚诺在后,正飞快地向上。

她气得顿足,却只得留在平地上,担当起她最不喜的任务。

数分钟后,奥雷里奥靠近山路第二个转弯处。那里立着一块巨石,巨石近似于长方形,高约五呎、长度超过十呎,背后足以容得下三五人埋伏。他担心突袭,便放慢了脚步,并默念骤雨造出冰刺。

蒂齐亚诺稍后跟上,见他行动颇为慎重,立刻领会了他的忧虑,也安静地跟在后面。

奥雷里奥距那巨石尚有十步,却听见一声大喝:“站住!”随后,四个卫兵从巨石背后窜出。“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人质问道。他的声音洪亮,不足以盖过其余的声响。蒂齐亚诺不通卡塔利斯语,更多留意到的是他背后弓弦的声音。

那人说罢左手一晃,不知靠什么手段,引燃了手中的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奥雷里奥见那人的背后,另外三个士兵各将短弓拉满。双方相距不过十步,半人长的短弓对未着护甲的两人,也有十足的杀伤力。

可奥雷里奥并不慌张,只冷笑着答复:“我要见领主。”

“领主大人现在没空接待你,请回!”

“我想也是。”奥雷里奥说着,将头微微扬起,望着那卫兵顶上的夜空。

为首的卫兵见他举动奇怪,疑惑地抬头仰望,却未见任何异状。“你……做什么?准备……”他低下头,缓缓地要扬起左手。

奥雷里奥仍抬着头,说道:“我有个建议,你最好让开一点,一步半步都可以。”

为首的士兵一愣,左手也停在半路。他说道:“你……”

奥雷里奥打断道:“要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卫兵一声怒喝,终于将左手抬起,示意背后的三人,做好射箭的准备。然而那三人尚未完成瞄准,半空中传来类似爆炸的声响,随后那为首的卫兵瘫倒在地。

后面的三个卫兵惊呼着,纷纷抛下手里的武器,围向他们的长官。他们一见长官的惨状,吓得腿脚发软,随即又连声惊呼。为首的卫兵已然断气,眼球从眼眶里迸出,面部每个孔洞都有脑浆涌出。

他顶上被开了个大洞,足有小臂般粗细。不知何物从上空落下,洞穿了他的头骨并冲入颅腔,将原本的填充物排挤出去。颅脑遭到重创,他在转瞬间毙命,死得并不十分痛苦,但死状却令人胆寒。

奥雷里奥双手一摊,原本握在左手掌心的冰刺,此时已不知所踪。他上前半步,将余下三名卫兵当中,最为胆怯的那个从地上提起来,说道:“为我们带路,我非要见你们的领主不可。”那卫兵不断地点头,又接连应了七八声。

“很好。”奥雷里奥说罢,又转头望向余下的两人。那两人见他目光凌厉,颤抖着向后退出四五步。“你们的服务已经结束了,回家,和你们的家人团聚。要么……就下去,和你们的队长团聚。”

那两人不停地道谢,连滚带爬地从蒂齐亚诺身前经过。蒂齐亚诺回头望着,笑了三四声,又突然说道:“莉莉还在山下面,希望她放过这两个小子。”他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回来!”

他不通卡塔利斯语,只能以母语呼喊。那两个士兵不理解话的内容,只觉得他语气严厉,便如听见天大的噩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然后飞快地爬起,又没命地飞奔。

蒂齐亚诺望着两人的背影,叹道:“他们最好招惹莉莉,否则……”

“她很聪明,知道这两个人是逃兵。”奥雷里奥说道,“我们现在没时间管他们。”他转向留下的卫兵,说道:“引路。还有,帮我们说服你的同事。”

近一小时后,天已蒙蒙亮。两人押着那门卫,终于踏入城堡的大门。这一路上有十余道哨卡,共计五十多名卫兵。在奥雷里奥威胁、诱骗和说服下,他们大多愿意脱离岗位,只有四五个特别顽固的,成为说服他们同伴的道具。

两人命余下的十余士兵,要他们将全城堡的仆人等,全数唤起来到院中集合,两人则直奔玛伦的卧室、书房等处。

奥雷里奥行在走廊里,低声道:“其实我不相信,能找到什么易于理解的笔记。如果是我,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它的用法我一定会记在脑袋里,就算怕自己忘了,也只需要非常简单的几句话,能引起自己回想即可。”

“那我们为什么要回来?”蒂齐亚诺问道。

“她不只有一个儿子。”奥雷里奥答道,“不处理了她的所有孩子,便是留下祸患。我们没得选择,至多能稍微仁慈一点,成年的全部处决,未成年的送往他处。莫林家族的绿发,通常不沿母系传承,这对那些孩子是件好事。他们应该看起来和一般人无二。”

“好!”蒂齐亚诺点头,“我们就这么做,不要滥杀无辜。”

此时,两人已站在玛伦的卧室门前。奥雷里奥推开卧室的双扇门,大步地走入其中。他与蒂齐亚诺,均无心欣赏华贵的地毯,窗台上排放的名贵植物,直奔角落处的保险箱而去。

箱子颇为小巧,是极为严格的正方体。箱盖的正中有个锁孔,奥雷里奥摸出钥匙——那是钥匙一直挂在玛伦颈上,歌洛莉娅刚刚把它扯下来——将其插入锁孔,轻轻转动过后,箱盖便自动地弹开。

箱中只有一封信件,另有一只沉甸甸的小盒,盒外包裹着橙红色的天鹅绒。奥雷里奥拨开天鹅绒,小心地敞开盒盖,只见其中排放着十一颗玻璃球。那盒子像是专门用于放置小球,盒底带有半球形的凹陷,两排共计十二个。

奥雷里奥又取出之前缴获的小球,将它嵌入唯一的空格。“契合得很好。”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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