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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黄金面

第二年,河清一年(561年)高长恭因为破案有功,治理有方,被迁升为并州刺史,那一夜,高长恭依旧不开心,他对着雪儿说:“雪儿,我只想做好我自己。”

雪儿不语,这一夜,他们甚至没有喝酒,只是站在屋顶吹风,他们一路飞奔,冲出并州,这一天雪儿才知道,高长恭并不只是书生,他的武艺也异常的高超。

只是他更喜欢另一种做事方法,武力不是他所提倡的办法。

雪儿懂了,她以为自己在老板那里所学到的东西,远超于世上所有的人,但是她没想到,高长恭自己所学,并不比她弱多少。

河清二年(563年),突厥攻打北齐,高长恭得知消息,多次请战,最终全都被朝中文臣武将驳回,至于原因,竟然是因为高长恭长相清秀,担不起将军之职。

当一封封推辞信回来的时候,雪儿提着长剑,却被高长恭拦下,二人在城外,大战。

两人连】战三天,终究没有分出胜负。

雪儿知道高长恭没有用全力,但是她也知道,她同样没有用全力,她还是护卫,说的直白些,她是奴才。

千年历史,就没有奴才为主人做主的。

高长恭不愿意用武力征服人心,那么她又怎能逼迫这个人。

“高孝瓘。”雪儿开口,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是,她直呼了主子的性命。

但是高长恭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称呼,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可甘心。”她问,这一生她只干预过两次他的决定。第一次就是她想要习武,高孝瓘让她去学女红,但是她跟着吴老习武;第二次,就是现在,她不愿他的多次请求被人用这样无理的要求驳回。

“不甘心,又如何。”高长恭开口,“没有帝王手令,我岂敢带兵!"

“带上它,我来告诉你,你该如何带兵。”雪儿将手上的面具递过去,那是一张鬼面,一张用黄金做成的鬼面。

同年突厥攻入北齐的晋阳。在皇室危难关头,高长恭出现了。

他带着黄金面,身披黄金甲,用自己身边数百护卫队,硬生生冲破敌军的包围圈,成功完成整个并州的兵力集结。

那一年,有人敲响了一面鼓。

谁都没有注意到敲响那面鼓的人是谁,那个带着黑铁鬼面的人,消失在人海。

士气,高长恭所过之地,士气大振,整个战局,从高长恭所带领的队伍开始,一路势如破竹,终将入侵的突厥击退,守住皇城。

但是等待高长恭的不是升官封爵,而是一纸渎职罪名的书。

他被罢免了,再也不是并州刺史,他再次成为了一个兰陵王,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兰陵王。

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

雪儿再次带着烈酒出现,但是高长恭却滴酒未沾,他将烈酒倾倒于地,他说:“雪儿,好酒应该敬烈士,他们才是让我成功的功臣。”

雪儿不语,她早就习惯在他面前不说话,甚至在外人眼里已经完全将这个女子忘记了。

那一年,高长恭22岁,而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

她被吴老捡回来的,但是她自己没有生辰,那是个贫民家的孩子能活着就不错的年代,谁会在意自己的生辰。

但是那一天,她有了生辰。

高长恭亲手为她泡了茶,他说,他这一生最喜欢的,还是喝茶,而不是喝酒,酒与肉,应该是将士们吃的东西,他们保家卫国,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

雪儿不懂,也不知道高长恭在说什么,她只知道,高长恭那一夜很开心。

河清三年(564年)十二月,邙山之战再起,北周攻打洛阳,情势危急。金墉被围,破城之日,岌岌可危。

帝王终于想起了曾今那个让他们反败为胜的黄金面,想起了那个常年争战却没有得到好处的人。

一纸皇书再次出现在高长恭面前。

他应下了,这是战争,不出击,便意味着让别人屠杀。

他高长恭做不到。

那一天,雪儿没有看懂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难过,但是她知道,只要她跟着他就行了。

那一夜,他再次带上了黄金面,而雪儿也再次带上了黑铁面,两张鬼面,一面鸣鼓。两人依旧大战,只是这一次,二人只是切磋,却并未动真格。

两人走进并州的时候,才知道,现在的并州刺是史段韶。

高长恭与并州刺史段韶、大将军斛律光前往洛阳救援,那一天,正好是冬天。

鹅毛大雪,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北周的兵力是他们的数倍,兵力充足的北周不但将他们挡在金墉之外,同时也将金墉的人,困在里面。

不知何时,黄金面已经成为高长恭的象征,他走哪儿都带着黄金面,而雪儿走哪儿都带着黑铁面。

众人受困,进退两难,他带着黄金面出现,拔剑指天,落剑划河,在行军的地图上勾勒出一条条的行军路线。

段韶带着大军与北周军队开战,而高长恭带领五百名骑兵要冲进北周军队的包围圈,雪儿本想阻止,但是她还记得那句话,那是高长恭说的话,他说:在战场上,万事国事为重,岂有胆小怕死之人。

她没有阻止,只是默默的带着黑铁面,一路上跟着高长恭。

“你受伤了。”高长恭再次看到雪儿的时候,雪儿的手上已经有一块伤疤,但是他不记得雪儿受过伤,可以说,在战场上,雪儿的武功比他还要高,她不但会杀敌,同时也会保护他。

但是她受伤了。

雪儿不语,拉着自己的衣袖,想要掩盖手上的伤,只是这个动作,高长恭才发现,雪儿的手臂上,受伤的位子,袖子却是完好的,而自己的手上,袖子已经破裂了。

“这是我的伤!”他几乎是在咆哮,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雪儿口中的那个老板,他是个神秘人,给了这个常胜面具,又怎么会不收取其他的代价。

雪儿依旧没有说话,直到他将黄金面摔在地上。

“我要这黄金面又有何用?”他怒吼,只是雪儿站在他面前,然后弯腰捡起面具,将面具戴在他的脸上。

她说:“我的将军,我相信你。”

一句话,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说黄金面的作用。

五百骑士冲进雪山,但是随着他们来的,不是友军,而是北周的军队,他们如同幽灵在雪山中飘荡。

但是高长恭知道,那些幽灵马上就要灭亡了,因为他安排了友军。

段韶会带着大军将这些幽灵一一清除,他现在只需要向前,冲过雪山,去到金墉,然后解救那个城池的人。

“将军,那些人来了。”雪儿在他耳旁说。

他终究是失算了,那些幽灵比友军来的快,他只有五百人,五百人带着大量的辎重,这些事城里唯一的希望,只要冲进去,将消息带进城,告诉他们,友军来了,将辎重分下去,他们就会重振士气。

到时候,里应外合,敌军将会受到夹击。

“我去,然后你带着将士们行军。”这是雪儿说的最后的话,她穿上他的铠甲:“敌人要的是你,他们想做最后一搏,只要你出现他们就会跟着你走,到时候……”

雪儿没说完,她和他的身形相差太多。

但是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黄金面。

她将两个面具都带走了,黄金面,让她看起来像他。

“雪儿,等我,我会回来,等我娶你。”

这是雪儿听到的最后的话,她坚信,他会回来。

高长恭带领五百名骑兵冲进北周军队的包围圈,到了金墉城下,他戴着头盔用了另一个黄金面,那是雪儿为他准备的,就是为了特殊情况,雪儿会带走他所戴的黄金面。

城中的人不确定是敌军或是我军,直到高长恭把头盔脱下来让大家看到他的面貌,城上的人才派弓箭手开始放箭保护他,之后高长恭成功替金墉解围,北周军队最后放弃营帐逃走,从邙山到谷水的三十里间的川泽之地,都是北周丢弃的兵器辎重。高长恭在此次场战役中威名大振同年十二月十五日,高长恭被任命为尚书令。

只是他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雪儿,他没有找到她。

武平二年(571年)五月,北周晋公宇文护派中外府参军郭荣在姚襄城南、定阳城西修筑城池。段韶率兵攻袭北周军队,将他们打败。六月,段韶包围定阳城,由于北周的汾州刺史杨敷坚守而未能攻克。段韶加紧进攻,屠杀定阳的外城百姓。当时段韶生病,对高长恭说:"这座城池的三面都有两道河壕,无路可走;恐怕只东南有一条路,贼寇一定会从这里突围。应当挑选精兵专门防守这条道路,这样一定能够捉住他们。"高长恭便派一千多名壮士埋伏在东南涧口。城中的粮食吃尽,宇文宪集中所有的兵力去救援,但因害怕段韶,不敢前进。杨敷率领现有的士兵乘夜突围出城,被高长恭的伏兵攻击,全部俘虏。

高长恭还是在找雪儿,却依旧没有找到,他成为了战神,只是他身边少了一个为他挡剑的人,他开始有受伤。他终究也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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