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往外一指：“她们还在凶妈妈。”
院儿里，何发财媳妇和何升官媳妇围着何玉莲，一边一个嚷嚷：
“你的脸被烧的像鬼一样，让大领导给你发奖金，上报纸，你不嫌丢人俺还嫌丢人。”
“俺们带着娃从大队里来，就是替你哥领奖的，奖金没领怎么回去？”
“‘三好之家’的牌子回去就给娘，奖金俺们跟娘分，这是娘亲口说的，你不能不孝。”
何玉莲性子软，脸皮也薄，被嫂子们说两句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街坊们关系再近，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眼看着何玉莲就要答应了，院儿外面又进来一群人。
带头的是服务站的大妈，她拎拎胳膊上的**章左看右看：
“大晚上不做饭，都聚一块干嘛呢，哎，这谁吐的痰，罚款2毛。”
街坊们纷纷往后退一步，指着何发财媳妇和何升官媳妇。
大妈嘴一撇：“你们不是我们胡同的吧，一点也不讲环境卫生，罚钱。”
俩女人一眼看见她身后的警察，吓得直抖，一指何玉莲：“俺，俺没钱，她给。”
大妈一翻白眼：“哟，您这话说的，又不是何玉莲不讲卫生！”
何升官媳妇一踢孩子，六个小萝卜头坐地上又哇哇大哭。
“别跟我来这套。”
大妈把眼一瞪：“小叶同志，这俩泼妇交给你了。”
何发财媳妇又哭又喊：“俺是英雄家属，你们不能这么对俺们，俺要见大领导。”
“见什么见，什么英雄家属？”
大妈一跺脚：“别嚎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不，部队上的同志来了，专程来感谢何玉莲和福妞的，你们一边儿呆着去。”
院子外头骨碌碌的轮子响，一个年轻的军人被另外两个战友推了进来。
“是小郭叔叔！”
北厢房里的福妞一看就高兴了，拉开门跑了出去：“小郭叔叔。”
椅子里的郭长城立刻抬起了头，满脸是笑：“福妞，是你！”
他一边跟两位战友介绍，一边把福妞抱起来：“叔叔终于见到你了。”
“叔叔你的脚好了嘛？”
福妞歪着脑袋往下看，郭叔叔的脚还是被包起来哒。
郭长城说：“休养了一个星期，好多了，多亏了你，要不是我就死了。”
“不死不死，小郭叔叔还年轻，不能死。”
福妞吓坏了，抱着他的手紧张地说。
“好好好，不死不死。”
三个年轻人都被逗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姑娘真讨人喜欢。
他们又到了何玉莲面前，热情地跟她握手：“谢谢何大姐。”
“领导命令我们进城，参加明天何大姐和小福妞的表彰大会，我们都会到场。”
何玉莲被说的不好意思，连连点头道谢。
“那，那俺们呢？”
何发财媳妇和何升官媳妇一看自己被挤到一边，着急地往人群里钻：
“俺们是她嫂子，也是英雄家属，俺也要去表彰大会，俺要领奖金……”
小叶警察上来把人逮住：“先把罚款交了，要不咱去派出所说清楚。”
奖金没领到，还要倒贴钱，俩女人往地上一坐，开始耍赖：
“俺不交，俺没钱，你们问何玉莲要……”
大妈可不惯着，连拉带拽往院子外带。
“等等。”
杨向红从西厢中屋出来，递出2毛钱：“这位是我表姨，罚款我替她交。”
服务站的人较真：“那可不行。”
何升官媳妇气得不行，翻出2毛塞大妈手里，又把杨向红手里的钱塞进自己兜里：
“这回行了吧？”
“表姨——”
等大妈和警察都去了北屋，杨向红才拉住何升官媳妇：“听我说……”
她滴滴咕咕一阵。
俩女人立刻高兴地点头，领着孩子坐在地上继续哭喊，企图让何玉莲妥协。
“还哭呀？”
屋里，福妞好奇地掰手指头数：“都十五分钟啦。”
大人们坐一块儿说话，孩子们全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人闹。
杨红文剥了一小盒瓜子仁给她吃：“她们能哭一天，等着吧。”
福妞的眼睛都瞪大了：“啊，这么多眼泪哦，不冷嘛？”
“要不到钱就不会放弃。”
杨红斌给她换了新的暖水袋，瞟一眼妹妹手里的娃娃：“薛怀承给你的？”
“对哦，薛叔叔用了小舅舅的果林，很高兴。”
福妞笑眯眯地点头：“实验要是成功，就会结出许多很好吃的果子，小舅舅就有钱啦。”
“哼。”
兄弟五个不屑：“等我们长大了，也会给妹妹买很多玩具。”
“再给妹妹买个院子，比咱们8号院都大。”
“也种一大片果林，我们种，妹妹负责坐在林子里吃。”
福妞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愉快地伸出小手：“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5个哥哥不约而同把小手和她的放在一起，立下誓言。
“切。”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嘲笑声。
5个哥哥齐刷刷回头：“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在你家里？”
薛望庭坐在小床上捏着如意结玩，清冷的语气问：“你明天要发言？”
这话一听就是对福妞说的，哥哥们直接被忽视。
福妞绕过哥哥们捏起的小拳头，爬到薛望庭身边：“对哦。”
“服务站的阿姨说了，我负责介绍怎么救小郭叔叔哒，你会去吗？”
薛望庭澹澹地说：“我没空。”
“哦。”
福妞耷拉下小脑袋。
薛望庭抿嘴，是不是拒绝太快了，惹她伤心了，小孩子是不是该哄一哄？
“福妞——”
他还没想清楚，就听人把她叫走了。
福妞哒哒哒跑过去，把小脑袋探进大人们的怀里：“来啦，要喝水嘛吃糖嘛？”
何玉莲把她抱起来：“不吃也不喝，阿姨们问你，想去哪里上幼儿园？”
福妞好奇地看叔叔阿姨们：“上幼儿园？”
“是啊，你是小英雄嘛。”
大妈说：“咱们市里知道后，所有的幼儿园都很欢迎你，就当自家的员工子弟。”
“以后上学不收书本费，一直供你读完高中，考上大学，读书和生活费也是由公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