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夏侯雪像是被她的神情和语气所感染，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婴儿的半张脸都是骷髅。不，不能这么说，那婴儿的半张脸像是骷髅，只不过那骷髅的表面还包裹着一层人皮，干了水分的人皮；而姐姐我就抱着那个婴儿跪在大火之中。”
夏侯雪听得心惊肉跳，彷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直皱眉，勐咽了口口水：“长姐怎么会做这种梦，确实残忍。”
“残忍？你也觉得残忍是吗？”夏侯鸢的脸忽然凑近，吓得她连连后退，可是手腕还被夏侯鸢牢牢钳制着。
夏侯雪忍不住大声喊道：“长姐！”
夏侯鸢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蓦地松开了手：“二妹胆子竟比我还要小，这要是被天桥底下说书的听了去，定然是个悬疑离奇的好话本。”
夏侯雪抬手抚着自己的心口，气喘连连：“长姐见笑了。”
说完，她脚步微挪微微福身就要走。
“二妹！”
夏侯鸢幽幽地唤了一声，夏侯雪转身回头，就见夏侯鸢的脸放大了数倍在自己面前，二人距离之近。
她后退数步，脸上因为恐惧和愤怒变得通红，就要绷不住了。
“二妹，夜晚睡觉的时候要记得关窗；天凉了，尤其是在午夜子时，天凉的都能凉进人的骨子里。”
夏侯雪哆嗦了两下连忙扶住了身侧丫鬟的手臂：“多，多谢长姐关心了，妹妹这就回去了。”
道了声万福不等夏侯鸢回应就带着丫鬟拔腿就跑。
夏侯鸢眼底一片冰凉，转头进了张大夫的药堂。
“大小姐？”
张大夫正在坐堂看病，这会稍稍空闲见着夏侯鸢过来，连忙起身打了声招呼。
她点头：“张大夫我过来是想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好的安神香，近来总是睡不踏实。”
“安神香吗？”张大夫走了过来在柜子里一顿摸索，拿出了几袋上好的安神香，“这三袋是上好的安神香，大小姐您看看可有中意的。”
夏侯鸢走近，凑近闻了闻：“张大夫，有没有闻着味道不是很重的，或者说有檀香味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檀香？”张大夫眉头微蹙，“檀香本就可以助眠，若是不要檀香可以叠加；但是一般老朽不建议这样做，闻久了会很疲累嗜睡。”
“这样正好，我这几日失眠严重眼圈都黑了一圈，这样下去别家小姐的宴会我怕是都去不了了。”
张大夫点点头，也是，对方是大小姐，小姐之间的交际免不了。
“这样，我去给您配，请您在此等候一小会；手边的书架上小姐可自行翻阅。”
“多谢。”
夏侯鸢顺势坐了下来，顺手抄起一本医术翻阅起来；文字是能看懂的，但是医理晦涩难懂。
闲来无事，她起身环视四周。
药堂处除了研磨的侍徒便再无人。
夏侯鸢转身进了内堂，张大夫正在里面捣鼓着配方，而她来到了药材旁。
面前偌大的墙壁上宛若蜂巢般，每个药材的名字都刻在了墙壁上的抽屉表面。
“当归，决明子，人参，红花.....”她呢喃着，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抽屉上。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砒霜。
“砒霜之毒，难解却不是不可解。”
张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夏侯鸢神情讷讷接过她的话惊讶道：“竟不知大小姐还知晓药理，令人佩服。”
她哑然失笑：“张大夫见笑了，只是翻看了医书惊觉砒霜之毒可解的感叹罢了。”
张大夫捻了捻胡须，伸手拉开了砒霜的抽屉，展露在她眼前。
“这砒霜无味，少量用药可治愈疾病；药都是好药，就怕那些坏人拿去办坏事。”
她望着面前的砒霜，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一挑；零星的砒霜粉末便在她的指尖：“是啊，砒霜少量用药还可以治病，药从来都是无辜的坏的是人的心。”
“哎哟，大小姐你可得小心点，可别吃进肚子里了。”
张大夫双手微张，见她指尖上的砒霜隐隐有些担心。砒霜的量虽不致死但是对方身份就摆在那，不能冒险。
夏侯鸢轻笑一声，捻了捻指腹：“呵呵，是我唐突了。”
而后又收回手瞥了一眼桌子上精致的葫芦型陶瓷瓶：“张大夫，那枚瓶子样式我很喜欢，可否卖与我。”
张大夫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害——小姐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就是。”
“那就多谢了。”
张大夫脚步挪了过去，取到了瓶子交给她，夏侯鸢付了银子转身离开了张大夫的药堂。
回府后，她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中关上了门。
芙蕖还没回来，此时屋子里仅剩她一人。
屋子里暗的不行，仅留了窗户的一丝缝隙；借着院子里悬挂的灯笼那微弱的烛火，她从袖中抽出了那枚葫芦型的陶瓷瓶。
单手拨开瓶塞，食指对准瓶口使劲一抖；竟从指尖抖落了不少砒霜的粉末。
“夏侯雪，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肠穿肚烂而亡，一如当年的我得知母亲死因时那蚀骨焚心的痛。”
她扬起手中的陶瓷瓶，迎着窗外的烛光脸上泛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晚膳时桌上的人少了大半，几乎都是以身体不适，无甚胃口作为托词。
芙蕖回来了，还带着夏侯鸢想知道的消息。
暮色四合，夏侯鸢只觉得腹中饥饿遂带着芙蕖来到了小厨房。
“这天都凉了，怎么野猫还那么多？”
“哎呀，指不定是景军伙食好，连畜生都知道巴结......”
最后一批做工的下人们带着吃剩的骨头离开了，她顺着通往小厨房的路缓步前行踏进了厨房内。
小厨房的灶台上还放着一笼点心，看样子是专门留的小食；换头一看锅盖上还有一盘未曾动过快的鱼。
“小姐，这里怎么会有鱼？”
芙蕖端起那盘鱼歪着脑袋打量，又使劲闻了闻：“这味道好香啊，就是不太像是府内的厨子能做得出来的，小姐您看看这菜色！”
“有意思，将这盘鱼扔到夏侯雪的屋子后面，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芙蕖愣愣的点头，没多言，只是觉得面前的小姐面色凝重，像是很认真的计划着什么事。
作为她最衷心的婢女，自己一定要无条件的支持小姐做任何决定。
想来芙蕖也是胆子大，竟真的听了夏侯鸢的话将鱼丢到了夏侯雪的屋子后，而夏侯鸢则悄无声息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