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雪梳洗完毕,目光透过窗口就被自己院子里那盏红灯笼给吸引了。
“碧,碧荷——”
她一个恍忽,直觉得随风摇摆的灯笼宛若一名红衣女鬼,脑子里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下午偶遇夏侯鸢时对方说的话。
碧荷的胳膊上搭了件她刚刚脱下来的外衫,见夏侯雪呼唤自己,就转头走了过来弓腰询问:“二小姐,您怎么了?”
“碧荷,待会就不要给我熄灯了,我今夜想掌灯睡,你去把窗外的那盏灯笼给熄了。”
碧荷点点头,应该是猜到了夏侯雪有些害怕:“小姐,需要奴婢替您关上窗子吗?”
“二妹,夜晚风凉,尤其是到了午夜子时,那凉的更是彻骨.....”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抬手微微用力按了下去长舒一口气:“关上吧,天凉了;要是到了夜里也许真的会更凉吧。”
碧荷抿唇点头将熄灭的灯笼挂回原来的位置,熄灭的蜡烛飘出了一股澹澹的檀香味,顺着风刮进了夏侯雪的屋子里。
碧荷关上了窗户,退出了屋内。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此时早已子时过半。
夏侯雪平躺在床上闻着似有似无的檀香味,眼皮渐渐沉重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不时伴有“咕咕咕”的鸟叫声。
帐幔垂在床边,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帐外,而后心头勐然一惊彷佛被石锤重重敲击了一般。
忙不迭的缩了缩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帐外有个女人的身影,只是一晃而过。
但是那身段她看得很清楚,那明明就是夏侯鸢的身影;顿时心里不痛快起来,想着要去一看究竟,
这大晚上的夏侯鸢竟然私闯自己的闺房!
她一撩帐幔凭着心中的气愤便起身来到了窗子前,窗户竟然是开着的?
夏侯雪微微一愣,印象里自己明明记得窗户是关上的才对,怎么打开了?
凉风灌进屋子里,霎时间只觉得浑身发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碧荷,碧荷?”
她开口唤了两声,却未见碧荷的身影,许是睡着了;无奈之下,她也只好自己动手关上窗户。
“喵呜————”
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午夜。
夏侯雪的心脏随着这声猫叫彷佛漏掉了一拍。已是子时夜微凉,但她的掌心里却无端生出了些许薄汗。
“吓我一跳。”
她瞥了一眼窗外,就见几只猫正在分食着残羹剩饭,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就在她伸手碰到窗户的那一刻,夏侯鸢的脸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
夏侯雪惊声尖叫,连连后退数步指着夏侯鸢的脸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一张脸不能称之为脸,那张脸有一半是黑的,从额头到颧骨挂着鲜血,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大红的衣衫上不止是血还是其他。
那双眼睛红肿流着血流,脸上凹凸不平难以言喻。
夏侯雪童仁直颤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向面前人的怀里,那正是一枚婴儿襁褓。
“我夏侯鸢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付于我——”
面前的人并未开口,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空灵得很。
“长姐你为何,为何要装神弄鬼吓唬我!”夏侯雪连连后退时被凳脚绊倒,直挺挺的往后一仰,吓得她惊叫声连连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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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二日夏侯雪苏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碧荷在屋外踱步。
“碧荷!碧荷!”
她勐然惊起大喊大叫。
碧荷推门直入忙喊道:“小姐你可算是醒来了,这都日上三竿了,小姐今日醒的迟了未吃早膳也未去给夫人请安。”
嘴上虽然絮叨着,可手里的活是丝毫没有停下。
接着撩起帐幔,不顾呆愣愣的夏侯雪就拿着挂在床头的衣服立刻为她穿衣打扮了起来。
“碧荷。”夏侯雪坐在梳妆台前时才回过神,连忙转身拉着碧荷的手,“碧荷,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喊你那么多遍都找不到你,我昨晚我昨晚看到夏侯鸢,她好可怕脸上都是血,抱着个孩子问我为什么要害她,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碧荷反手握住她的双手,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小姐,你是不是病了?昨夜碧荷并没有离开院子半步,并未听到小姐再唤奴婢。”
“没离开?”
夏侯雪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量一般松开了碧荷的手,轰然靠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没有离开,昨夜碧荷没有离开过,那我看到了什么?是梦吗?对,一定是梦,梦里的窗户没有关;一定是这样的,碧荷是关了窗户的,碧荷......”
“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啊小姐?”
碧荷开口唤了几声依旧,可夏侯雪任然失神。
没办法她只好先跑到了谭氏的院子里,再跑到夏侯鸢的院子里。
用过早膳的夏侯鸢此时正在院内刺绣,虽入秋了可白日里阳光依旧有些晒人。
她微阖双目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依你所言,二妹该是被吓到了吧;快去找张大夫,他是府上一惯请的大夫了。”
碧荷得了令片刻都没耽误,拔腿就跑。
放下手中丝线,夏侯鸢这才睁开双目眼底一片冰凉:“夏侯雪这样卑劣的人竟然会有碧荷这么忠心的丫头,真是可惜了。”
芙蕖近身添了盏茶:“碧荷也是傻,大家伙都知道二小姐根本就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可碧荷傻乎乎的,愣是要一心跟着她。”
观芙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夏侯鸢只觉得好笑。
“那你说说,你跟着我会后悔吗?”
“怎会!奴婢现在比以前开心多了,自从小姐醒悟过来后不再与她交好,奴婢就开心!”
芙蕖一脸得意,私底下虽自称自己是奴婢,可夏侯鸢从没有把她当做外人。
只要一个眼神,她就可以知道夏侯鸢的想法。
“可是小姐,二小姐的胆子当真这么小的吗?”
她眼波流转之际窥见院口有人晃动:“二妹真的是胆小,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竟听了我的话就做了噩梦。”
“可是小姐,难道不是我们......”
“当然是我们的错了,若是昨日我不同她说我做了噩梦,她也不会同我一样梦魔,确实是怪我的。”